晏鸿章的冠心病日趋严重,医生说必须要在近期动手术,而即使动手术也不能保证一定成功,也就是说,晏鸿章现在实际上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这个消息对晏季匀的冲击很大,同时也是对他的一种严峻考验。
杜橙之所以会告诉他,是因为杜橙对他的信任,相信他不会趁人之危。可真的不会吗?人的邪恶与良知,有时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晏季匀如果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搞出点什么事来刺激刺激晏鸿章,他很可能会气得一命呜呼,他一倒下,晏季匀自然立刻成为正式的接班人,但是……这样的局面是在如无意外的情况下,不再横生枝节的话,晏季匀很快就不是总裁,而是董事长了,将全面接手炎月和晏家,成为第二个晏鸿章。
晏鸿章到现在还没交出手中的全部股份,仍然持有一部分,仍然是持股最多的人,晏家的明争暗斗中,人人都清楚,老爷子最后将手中股份交给谁,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而到现在他都还没公开宣布到底他会给谁。晏季匀是大热人选,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是该顺理成章的继承,可是豪门中的利益争斗中也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有时半路会杀出一匹黑马,在没有获得真正的胜利之前,一切都只是可能而不是定居。即使晏季匀有99%的希望成为公司董事长,但那1%的危险,才是最重要的也最让人寝食难安的。换做任何人都会为了抹杀这1%的危险而不择手段,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暗中在市面上吸纳炎月的股票,做足充分准备之后再给晏鸿章一个迎头重击……这就是双保险的做法了,只看晏季匀会不会这么做。
亲情,利益,他会站在哪一边?
这一个下午,晏季匀都在天台上度过,直到下班时间才走了。
回到家里,他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陪晏鸿章在书房里聊了一会儿,汇报了一些公事,跟往常一样。
既然晏鸿章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病情,晏季匀也不会主动去问,他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杜橙的父亲还更好。只不过,晏季匀对会比平时更留意晏鸿章。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尽管与爷爷之间有矛盾有间隙,可在得知爷爷的身体状况之后,晏季匀心里其实也不好受,最近三年来,爷爷对水菡母子的照顾,晏季匀都知道。终究是一家人,是他的亲人,晏鸿章专横霸道了几十年,他是一座山却也是一座丰碑,如今人已迟暮,病情堪忧,怎不令人感慨惋惜,不论多么强横的人,掌控一切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
晏季匀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他所能做的最好的反应了。
水菡也有发现晏季匀今天看起来像是有心事,但他只是说自己上班累,早早就睡觉了。临睡前告诉水菡,第二天上午他有事要出门,中午不在家吃饭,下午两点钟,让她带着孩子去广场等他。
他是真的太累了么,平时他睡觉都会将脱下来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架上,这是他历来的习惯,可今天水菡却看到晏季匀的衣服裤子都扔在了沙发上乱糟糟的一团。
明天他不会再穿这套衣服的了,水菡将衣物收拾收拾拿去洗,扔在篮子里的时候,裤袋里掉出一个东西……
是个深蓝色的小盒子。水菡一愣,捡起来打开一看……
这……这是一对戒指?款式造型还很眼熟?
水菡忽地想起来了,这戒指不就是在香港的时候她看上的那一对?她心动想买,可又觉得晏季匀或许不会戴这种东西,况且两人连结婚戒指都没戴过,所以她当时什么都没说的走开了,想不到现在却再见到这对戒指,晏季匀买下来,是想送给她的吗?怎么放了这么多天还不拿出来?
水菡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扬起的弧度多甜美,像是喝了蜜糖似的……他一定是想给她个惊喜,那么她就只好忍着了,悄悄放回去当作不知道,且看他会用什么方式送给她。
戒指,在有的人眼中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有些人来说,他们不会轻易戴上戒指,哪怕装饰的戴上也只戴在除了无名指的位置。水菡从没见过晏季匀戴戒指,她自己也没戴过,她觉得,或许他和她一样的将戒指看得很重要吧。
心里有点甜,有点悸动,还有几分期待,水菡有个强烈的直觉,明天,是她和晏季匀带着小柠檬出去玩的日子,说不定他明天就会送她戒指呢?
这个念头让水菡心情大好,洗衣服时都忍不住轻轻哼唱着小曲儿。
原本她不必洗,这些事陈嫂会做,但水菡却不想假手于人。家务事她很早就会做了,为自己爱的男人洗衣做饭,是件幸福而愉快的事情,她不觉得烦,她只要想起和他分居的日子,连人影都甚少看到,和那些日子比起来,现在能给他洗衣服,能做饭给他吃,还能和他睡在同一张床,过着三口之家的生活,这是一种幸运。
只有失去过的人才会懂得珍惜,水菡失去过,痛苦过,所以她格外珍惜现在的每一天。曾经的伤痛,越来越淡化了,温馨多一分,伤就少一分。
洗完衣服八点多,水菡估摸着爷爷还没睡,她想过去看看。
老爷子最近身体欠佳,水菡每天都会去主宅探望,今天下班回家就忙着做饭,还没顾得上去老爷子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