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果然如你所料,我派去的人,吃了闭门羹,被晏家的佣人轰出来了。”女人表现出了强烈的不甘。
“姐,其实晏家现在都已经成这样了,失去了公司,整个家族的势力大不如前,你又何必一定要买他家的房子呢?其他地方的房子也不是没有像晏家大宅那么好的,你怎么就看不上?那房子再怎么着也是晏家人住过的,你干嘛不住新房,偏要折腾这个……哎……”一位中年男人在叹气,对于姐姐的固执,他也是没办法。
这女人显然也是人到中年了,只是还有一颗难以消停的心,闻言,不悦地哼哼:“弟弟,你是不是觉得姐姐在给你添麻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可以办到。反正你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搀和在这种事里边,对你没什么好处。”
“姐……你又在说赌气的话了。我不是阻止你买……既然你真那么想要,我会支持你的。”
“这还差不多……”女人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她就知道弟弟拗不过她。从小到大她跟弟弟的关系就很好,她想要什么东西,弟弟都会帮她得到的,她相信,晏家大宅也一样如此。她有钱,弟弟有权,还怕得不到一栋房子么?呵呵……
其实像这种心态并不难理解,想要买晏家大宅的人还不止一个。虽说大宅修建已有些年月了,可是它的地理位置绝佳,外观看上去就跟新修的一样,最重要的是……它是一个家族根基的象征。晏家红火的时候不知招来多少嫉妒的目光,现在如果是能将这栋房子据为己有,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啊,会让那些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雪中送炭的人就罕见,落井下石的太多。当初晏家风风光光的时候,谁敢打晏家大宅的主意啊,可现在,他们觉得晏家失势了,觉得晏家指不定还等着卖房子的钱呢……有人估算过,这房子,最少市值两亿人民币。
有人找上门去想要买晏家的房子,这事,陈嫂第一时间就告知了晏季匀。
乡下一座宁静的小院子,青瓦灰墙,院门紧闭,里边几棵凋零的老树,一个小小的石杠里喂了几条红色的金鱼,旁边蹲着一只白色的肉球……波斯猫。
简单而恬静的地方,看似有些单调枯燥,但却能让人感到一种远离喧嚣的安详。若是在城市里呆久了,想要放松放松,来这种地方住上一阵子,到是个不错的选择。
天气寒冷,城里时不时受着雾霭的侵袭,可在这乡下却是能看到蓝天白云的。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半躺在摇椅上,盖着厚厚的毛毯,里边还穿着很厚的衣服,戴着绒帽,耳套,围巾……浑身就只露出一张脸,其余都跟裹粽子似的包起来。老人的身体弱,出来屋子外边透气也得裹得严严实实的。
在老人身边坐着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子,刚接了电话,脸色不太好看。
老人这时也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目光里隐隐透出一丝精光:“季匀,是不是那些个跳梁小丑还不安分?想要晏家的宅子,当真是欺我晏家没人了么……”
老人的声音低哑,明显的中气不足,但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霸气和那种长期身居高位的倨傲,却是不会因此而消失的。纵是比以前减弱不少,可依旧是能摄人心魄的,因为他是晏鸿章。
晏季匀本来心里还堵得慌,可听爷爷这么一说,他感受到了老人那股唯我独尊的意志,不由得也深有触动,俊脸上露出点点关切:“爷爷,您的身子还需要再养一段时间,城里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您不会是想现在就回去吧?”
晏鸿章眼一瞪,半白的眉毛皱了起来:“怎么你觉得爷爷成废物了,连对付几个人的能力都没有了吗?季匀,你记住,我们现在不是因为害怕才躲起来,我们不跟水玉柔斗,只是在为当年那一纸配方的事赎罪和忏悔,但这不代表我们晏家就会任由别人欺负到没有底线。晏家的人没说过要卖房子,别人找上门来,这就是在挑衅,是在打脸,我们可以不拿回公司的股份,炎月口服液被停产也可以忍,可是那房子是我们的家,绝不能卖。我休息得够久了,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你现在就叫秦川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去。”
回家……这两个字,此刻听在晏季匀耳朵里格外的亲切温暖,脑海里浮现出家里的一草一木,房间的每个角落,家具的摆设,一切都如此清晰地印出来,并且在他心底也产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回家,回家。以前住在那里时,不觉得有多么珍贵和眷恋,可如今,家逢巨变,他反而感受到自己对大宅的感情了。
那是他出生的地方,不管是快乐还是不快乐的回忆,都是他过往人生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是他的根,是不能割舍的情怀。
爷爷说得没错,晏家可以失去很多东西,但不能失去它的根基,否则,他和爷爷岂不成了无根的浮萍么?听闻晏家人都不住在那里了,以后若是他将水菡和宝宝接回来,跟爷爷一起,住在大宅里,一家人相亲相爱,那情景多温馨多可贵呢……
晏季匀的眼睛越来越亮,似是也下了某种决心:“爷爷,您说得对,我们现在该还给沈家的东西也已经都还了,到今天这局面,我们却不能将尊严也丢掉,那些想踩着晏家脸的人,不会如愿的。他们想买房子也是因为知道家里没人住,只剩下佣人了,如果现在我们回去,外界知道晏家的主人回来,他们就该打消买房子的念头。”
晏鸿章欣慰地点头:“嗯,事不宜迟……先扶我起来换衣服。”
“……”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话现在用来形容晏家比较贴切。即使炎月易主了,即使晏家人现在低调得异常,不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走动了,可如果谁觉得就这么可以随意欺辱,那就大错特错了。
一个有着雄厚根基的家族,不是那么容易彻底垮台的,假如晏鸿章就这点手段,他如何能将一个家族维持这么久的长盛不衰。他安于现状,是真的出于对沈家的愧疚,对沈玉莲的愧疚。他已经是从鬼门关里走过几遭的人,对于钱财,名利,他如今算是看得很透彻了,所以才会甘心炎月成为水玉柔的囊中之物。很多东西都可以丢掉,唯独这大宅,晏鸿章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