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虎嘴巴咧了咧说道:四娘,你们可是借了我的恩情,才来了横店的。
其实白四娘和白茉莉来了横店,除了让刘虎待她们去横店演员工会,搞了个会员,就啥忙都没帮了。
现在刘虎说他帮了四娘和白茉莉的忙,其实是胡说八道。
但是,白四娘没有否认,她说:俺知道!
刘虎又说:您知道就好,你是个懂理的人,我带你们过来了,也带你们享受这边的繁华了,现在,你女儿帮我一个忙,不亏不?于情于理,说得过去不?
“说得过去!”
白四娘接着说。
但是,她立马话锋一转,说:我知道,你虎子外面混得好,在横店这边势力也大,但是……咱们是乡里乡亲的,我从小也看着你长大,这次,你就放了我们母女一马——行吗?四娘求你了。
“不行!不管怎么样,这次的忙得帮我!”刘虎说道:我帮你们,你们不帮我,还让我放了你们一马,有理吗?我有啥理由放了你们一马!
白四娘举起了菜刀,说道:虎子——我就给你理由。
接着,白四娘忽然抡起了菜刀,一刀砍在了自己脸上。
顿时,白四娘脸上,鲜血直流,她瞪着通红的左眼,挺着脸上的伤疤,问刘虎:四娘这一刀,能让你放我们母女一马吗?虎子,我们是一个村的!老乡啊!
刘虎咬着牙齿,叹了口气,回过头,带着自己的几个混子兄弟,离开了这条巷子。
临走前,刘虎回过头,说道:四娘,十六号剧组那边,缺一个小特约演员,你带着茉莉去吧,那剧组招人的小哥,是我一铁哥们,小特约这个面子,还是要卖给我的,我刘虎活了这么多年,只服一个人,就是你四娘。
刘虎走了,白四娘却站在了原地,她的脸上,一片鲜红的血液,她没理会,就一个劲儿的傻笑着。
“妈!”
白茉莉却痛哭着喊了白四娘一声,振聋发聩。
那天晚上,白茉莉带着白四娘去医院缝了针,缝针要打麻药,白四娘的伤,在脸上,所以,麻药打了之后,她也有点昏昏欲睡,医生就让白茉莉陪白四娘说话——在做脸部缝合手术的时候,睡着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面部神经太多,如果病人做一个梦魇的翻身,那可就糟了。
所以,白茉莉一直陪着白四娘说话。
白四娘在半梦半醒间,跟白茉莉说:茉莉,其实你娘,很喜欢演戏,以前条件差,村子里搭草台班子,我和你爸老上台唱堂戏——唱得可带劲了,全村的人都爱听,后来唱着唱着就不唱了,我好想有一天,能站在一个大舞台上,有好多人,看着我演戏——我这一辈子,办不到了,娘希望你能办到。
白茉莉这才知道,为什么当刘虎说横店的事,她母亲立马卖掉了家里的老母鸡,买了车票就来了横店——原来如此。
白茉莉一直对演戏都不上进,从这天晚上之后,她就不一样了,她时时刻刻都记住母亲的话——演戏,是母亲的梦想,变成有钱人,是她的梦想。
两代人的梦想,虽然不太一样,但是,白茉莉可以靠自己来实现。
白茉莉从此,极其用功,只要遇到了演得好的人,就会虚心学习,有时候横店还来了一些北电或者上戏的学生,白茉莉主动掏腰包,请他们吃饭,目的就是一个,探索演技。
白茉莉说:从那时候开始,我才真正的立志,要成为一个大演员,成为一个全世界都知道的演员,我要站在舞台上,让所有的人,看我演戏!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我能对得起我母亲脸上那条被菜刀砍出来的伤疤!
我点点头,看向了白茉莉,说:你这一路成功,也不容易啊!
“真的不容易。”白茉莉说:我大概在三年前,才真正的成为了女二号,一直都在演女二号,我母亲说,很想看我演一次女一号,我的《爱若烟花》,就是去年开拍的,那是我第一次演女一号,女主角,我本来以为,这电视上映了,我母亲就能看到我演的女一号了——然而!
她摇了摇头,说:等我的剧杀青的时候,我才知道,母亲去世了。
“什么?”我问白茉莉。
白茉莉叹息了一声,说:母亲去世了——她这几年,身体一直都很差,在我拍《爱若烟花》的时候,她已经病入膏肓了,她在弥留的时候,还让家里人不要通知我,她说这是我第一次当主演,很多东西都不太利索,如果扰乱了我的情绪——那我可能会演得很差!
最后,白四娘去世了。
白茉莉说:我带着母亲的灵位,是因为母亲对我恩重如山,我没有更好的纪念方式了。
我也点点头,对白茉莉说:你的母亲很伟大。
“是的!”
白茉莉说她从那天晚上被刘虎羞辱过后,就再也没流过眼泪,但是……她这次,还是流了眼泪,她抬起了右手,轻轻的擦着泪水,我却发现,白茉莉的掌心里,似乎是多了一个花纹。
而且,这个花纹,我好像见过。
我在哪儿见过……忽然,我想起来了——就在白茉莉手包的那个灵位上,也有这么一个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