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被窝里探出头,放在床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屏幕上显示着好几个未接来电。
他颤着手拿起手机,这时窗外又惊起一声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翻滚而来,再紧接着闪电,一时间眼花缭乱。
陆清竹呆呆地坐在床边,身后的人抱着他睡得很沉,他仰起头看见窗帘缝隙中发亮的雨和玻璃,彻骨寒凉的冰蓝。
雨下得更大了。
新闻里说这是三十多年来最冷的冬天,窗台那盆林锦阳精心打理的栀子,恐怕是再也活不到来年春天了。
陆清竹悄悄地下了床,床上的人还睡着,他俯身在他额前轻轻落下一个吻,喧腾的雨水掩去他细碎的脚步声。
卧室的房门轻轻关上了,窗边的书桌上,一张白纸字迹隽秀,落款的名字被窗畔滴落的雨水模糊成一团漆黑。
林锦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他站在一扇破旧的门前,有痛顺着血液蔓延。
吱呀——
悠长的一声,像是陈旧的时光撕开了一个裂口。
扑面而来陈木返潮的霉味,干冷的空气里漂浮着尘埃,缓慢游离的光点在阳光里像是凋零的残羽般凄楚。
房间里的光线是浅淡的金色,筛制的光感雾般晕染开来,那个凛冬白雪般苍白瘦削的少年安静地躺在床上,脖子和脚踝缠着锁链,安静地像是堕入世间的落难天使。
他转过身,那双眼睛里浸染着整个寒冬冰冷的雨水。
“对不起。”
他在哭,泪流满面。
……
他以为自己在烟雨氤氲的江南采下一捧纯白落雪,却不知道栀子的花期是三到七月,这种娇柔清冽的花根本熬不过寒霜冻结的冬天。
娇柔的栀子终于凋谢在这个寒冷萧瑟的冬夜,冷风吹散枯萎花瓣,徒留下一丝冷却的荼蘼芬芳,在干涩的空气中若有若无地弥漫。
林锦阳睡了很久,窗外的天空黎明初至,有光从窗帘的缝隙落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