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胸口起起伏伏,呼吸时快时缓,偶尔兴致来了还轻轻砸嘴哼唧两声,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越烦越口渴,一晚上忙活下来喉咙紧涩得像是被订书机装订在了一起,用掌心狠狠碾压过一般。杜彧朝着沙发上乖乖躺平的陆寅柯看了一会儿,最终妥协地换上拖鞋走进厨房,毫不留情探索起他家冰箱。
几听啤酒随意地放置在保鲜层的各个角落,拨开层层障碍终于得见一星红色。杜彧希望那是瓶农夫某泉,定睛一看却是罐老干妈,总之除了啤酒一瓶能喝的都没有。
搓搓被冷气冻得冰凉的手指,杜彧沉着脸拉开了啤酒拉环。正当他仰起脖颈准备凑合凑合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咚”的一声,活像只浑熟的椰子不堪重力砸向了地面。
杜彧关上冰箱门,单手拎着易拉罐出去看椰子。
“这么大一沙发你都能摔下来,宿舍床沿怕是要围圈护栏吧。”
椰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毫无生命力,屁股朝上,安静如鸡。
又过了一会儿,地下的人型椰子才抽了抽手臂,缓缓撑起半边身子,慢慢悠悠坐起来趴到了茶几上。
他眼睫轻颤,艰难地睁开一条缝儿,毫无焦距地盯着墙面望呆。
然后他弓起的身子突然痉挛般挺直了,五指也用力且僵硬地猛然撑起桌面。
这桌面仿佛有回弹力似的,他手上一使劲,身躯便立起来了。接着一溜烟冲进卫生间,连马桶圈都没来得及掀开就一口吐在了上面,伴随着流体入水的声效。
时间恍若静止,杜彧提着易拉罐站在沙发旁,黑曜石般的双眼流露出几分隐晦的疲倦。
他想回家。
特别想。
特别特别想。
但是现实甩给他两个字:
别想。
直等到厕所的声音逐渐平息下去,杜彧才在门口喊了一声:“醒了没?”
“没,”回应的声音沙哑难听,就像笔尖划在磨砂纸上一样充满了颗粒感,“给我拿个小凳子来,还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