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的表情异常扭曲,他一只手在下面解着裤链,另一只手盖住脸的下半部分,眉毛拧巴在一起,连眼睛都睁不开似的眯着。
杜彧也不说话,因为他知道陆寅柯一会儿肯定是憋不住的。
果然,他没有等待太久,在踏出旱厕的后一秒就得到了答案。
“我跟你讲,”陆寅柯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杜彧甚至能看见他胸腔变化的幅度,“刚刚简直太煎熬了!我在里面突然想打个喷嚏,但因为实在太臭了,就没能打出来。然后那喷嚏就堵在我鼻子里,吸不进气也呼不出来,跟呛水的感觉一样,难受得一批。”
“哇,真的好险,我差点都以为要死了。”他擤擤鼻子,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胡说八道。”杜彧回他,声音硬邦邦的,明明是友善的词句却说出了严厉的语气。
“怎么,”陆寅柯走上前,伸过臂膀想要揽他的肩,“舍不得我死啊。”
杜彧微微侧身躲开:“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啊,如果你不想我死,我跪着都会活下来,爬都要爬到你身边。”他音调虚浮得听不出真切,“所以快点,说舍不得我。”
“莫名其妙,”杜彧顿了好几秒才垂下眼帘,低头看向土地上越发重叠的两个身影,“又不是黑帮火拼,你多半老死在床上。”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他狡黠地歪起一边嘴角,“那也得是死在你床上。”
“荒唐。”杜彧脸色铁青。
“那我现在问你个严肃问题,真的很严肃,不开玩笑,你好好回答。”他把头朝向杜彧,因为光影的错位,地上的影子仿佛是在亲吻那人的发顶,“我死的时候,你会在我身边吗?”
“呃,我是指,你会来参加我的葬礼吗?”他眨眨眼兀自解释道。
葬礼。
听到这个词杜彧无言地怔了怔,脑子里过电般回放起那堵雪白到窒息的墙,萤绿色的紧急出口,红光突然熄灭的灯,心电图的机械音嘀嘀跳动直至轰鸣,还有最后的“跟他们道个别吧”。
“你会来吗?”在他愣神的时候,陆寅柯催促了一句。
“不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
“啊!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心啊!我们不已经是好朋友了吗!”陆寅柯憋屈地念叨起来,“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