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市的所有通路,包括由行人踩踏而来的土坡捷径,以及隐匿于林荫间的羊肠小道,都如同细密交织的图腾般刻进了他的脑海当中。不夸张的说,就连某个常年犯案、惯于潜逃的怪盗魔术师,也未必能有他熟悉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总之,好心给新小弟做出了预警后,他便一扭车头,嗖地钻进了附近的旷野地带,怒气冲冲的将油门轰到最大限度。引擎咆哮的声浪仿若海水潮涌,一阵高过一阵地拍打着夜空,震得整片深蓝色都开始摇晃起来。
那看似幻象的场景,真实的倒映于绿谷出久的眸底,翻出一圈圈令人眩晕的精神冲击波。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不小心攀上了恶龙的脊背,整个人被颠得几乎要掉下去,全靠身后骑手的帮忙才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
虽然很庆幸没有当场死亡,但是——他的胃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刺激!万一、万一没忍住吐在大佬的爱车上,会不会被一起扔上天变成风筝啊?!话说,小胜你还好吗?有努力活着吧?!!!
他在呼啸而过的疾风中费力侧过头,很想替暴脾气的发小求得一条生路,可一张开嘴,里面蹦出来的全部都是意义不明的惨叫:
“啊啊啊——那个、哇、小胜啊啊啊啊啊啊啊!”
“叽叽喳喳的烦死了!老子还没死呢,用不着你一直叫魂!”爆豪胜己被长长的束缚带拖住,纵使气得要命,也只能利用掌心喷发的爆破火力来控制方向,险之又险的避过面前不停扑过来的障碍物。
大概是为了故意刁难他,黑发少年选取的路线非常崎岖不平,时不时还会开进周遭废弃的工厂当中,炫技似的围着仅剩的承重石柱绕来绕去。若不是他躲得及时,恐怕早就啪唧一下撞在上面,然后像是跌进毛线团的猫似的,被左一圈右一圈的缠住、傻乎乎地陷在里面动弹不得。
“可恶!有本事来打一场啊!喂——!胆小鬼!”
他扯开喉咙一个劲儿地叫嚣,试图激得对方停下车,好变成对自己稍微有利的局面。但无论他说什么,相泽树里都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态势,甚至还打开音响,放起了震耳欲聋的摇滚乐。
“居然一直无视我?!去死、去死、去死吧,你这个老鼠一样跑来跑去的混蛋家伙!”哪怕明知道再怎么喊也不会起到作用,奶金发色的少年仍旧没有停歇,干脆变成了单纯宣泄怒气一种方式。
然而,不去回应不代表真的没有听见,树里同样忍耐得相当辛苦,眉心越拧越紧、团成个小小的川字形,后槽牙狠狠地磨了好几下,简直咬得两腮生疼。
——杀人犯法、杀人是犯法的!啊、臭小子,真想把他套进麻袋里狠狠揍一顿,再摁进海里好好洗掉那烂水沟里爬出来一样的性格!
因为爆豪是自家监护人的学生,如果他在外面下了黑手,揍得对方鼻青脸肿,到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肯定会被发现,所以他必须得克制住脾气才行。若非有所顾忌,单凭打坏车尾灯这条罪状,就够他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头揉捏上八百个回合的。
毕竟,任谁去起早贪黑打工三个月,好不容易攒够钱买到心爱的配件,结果刚装上没两天就遇见破坏份子,都不会有好脾气的吧?他直至现在还能保持理智,已经算是相当有自控力了。
没事,真男人从不因失败而退缩,就算再去当几个月幸平氏黑暗料理专用小白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嗯,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回忆起被特制鱿鱼脚、咸鱼干支配的恐惧,他的胃里忍不住翻江倒海,一度陷入了与绿发小弟相同的怀疑人生模式。
不过,坚守着头可断、爱车不能脏的信念,他顽强的抿着嘴,硬是先将半空中飞舞的爆豪转得没力气再瞎嚷嚷,才停下来把人解开,原地休息了一会儿。
“呜、呕——”绿谷出久露出得救般的神情,咕噜噜地滚下车,趴在路边干呕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