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无奈的拖长了调子,难得用上了怀柔政策,“树里……我真的很累了,需要休息。”
“我知道啊,所以,我背你回去。”相泽树里又稍稍向后退了一点,刻意避开视线相交,扭过身帮忙解开监护人脖颈上负责支撑作用的绷带,将打着石膏的双臂抬起、动作灵巧的往里面一钻,正好呈现出一个环抱的姿势。
由于两个人身高上的差距,他完全被笼罩在对方制造的狭小空间内,非但没有体现出帅气来,反而有点受制于人的错觉。
他努力甩开其它想法,硬是靠着命令的口吻来表现自己强势的一面,“愣着干嘛,腿抬上来,没事,比你再重一百斤的人我都能背得动,别小瞧我啊。”
两年来的共同生活和体术上的切磋陪练,大概没人能比相泽消太更清楚对方有没有逞强,这会儿便庆幸起自己脸上覆盖着绷带,不至于暴露他下意识扬起的唇角。
——每次一生气,猫科动物的脾气就隐藏不住了……虽然这么想有点肉麻,不过,臭小子可爱起来真是让人难以招架啊。
内心里感慨着的同时,他不客气的往下一趴,要拱起身子、脑袋才能勉勉强强地靠上侄子的肩膀,整个人就像一只毫无干劲的树懒似的,让人十分担心他可能不小心就会摔落地面。
明明姿势不太舒服,他也没有调整或者抱怨的意思,直到感觉有一条又软又充满绒毛质感的东西滑进衣服里,绕着他的腰间缠了好几圈,才懒洋洋的发出一声喟叹:“是尾巴啊,保养得真好……”
那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明显是困倦至极限,终于扛不住瞌睡虫的袭击,陷入了极浅的睡眠当中。
“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儿上,才不会把尾巴借给你用……”明知道身后的男人听不到,黑发少年还是板着脸,小声嘀咕了一句,勉力维持着自己作为街区大佬的尊严和脸面。
然后,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他又加大了尾巴的圈紧程度,稳稳的背着监护人、向着阳光明媚的室外走去。
也许是头一次有机会,以这样的方式与自家的叔叔相处,他不免有些晃神。昨天的时候,仰望许久的高山轰然坍塌,让他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无坚不摧的存在,而此时此刻,他又背负起了以碎石块重新粘合垒砌的男人,竟觉得像是羽毛一样轻,好似不抓得紧一些便会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从指间溜走。
——“你现在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自由、仇恨、还是足以掌控命运的力量?”
根津校长的问话再一次自脑海中响起。
“那根本就不是选择题吧,全部、都不会放弃的。”
他眯起一双铺满细碎光泽的绿眸,瞳孔随之缩成窄细的黑线,明明是生理性的变化,仍具有不同于人类的冷漠与杀机。
可偏偏当他侧头凝视着监护人的睡颜时,却又显出一种极为柔和的反差,连声音都放得极轻、近乎唇齿间流动的一抹叹息,“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也会找到犯下罪行的家伙们,然后,再挨个打爆他们的狗头。”
也许,是为了改善他的心情,口袋里安静许久的手机忽然轻轻一震,做出了接收新邮件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