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并未扭头看她,可余光却看到了那张带笑的脸,他的唇,也悄悄地弯起,上翘三十度。
记得看过一首煽情的诗,上面有一句话现在她觉得写得特别的好——
你嘴角30度的微笑,百度搜不到。
景一看着这弯起的唇角,好想伸手去将那个角度定住,这样,以后的每天,他都是微笑的。
这个男人,明明笑起来那么的好看,却偏偏板着一张脸,一副全天下的人都跟欠了他钱似的。
到了医院做检查,景一的意思是只用处理一下伤口就行了,可是邵深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哪里还敢再发表什么意见,虽然受伤的是自己的脑袋,可她似乎并没有发言权。
这个强势霸道的男人!
具体的景一并不知道检查了什么,反正挺折腾的,检查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她的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
“想吃什么?”邵深问她。
“随——”便。
刚说了一个字,邵深就瞪了她一眼,“去吃粥。景一你多大了?”
“啊?”景一愣住,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她眨着那双澄澈的眼睛,一脸茫然地瞅着他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去亲她。
邵深骂了一句,“笨得跟头猪似的!爬个山还能从山上摔下去!”
景一脸一红,这才反应过来他问她多大了是什么意思,她反驳道:“我,我,又不是我想摔下去的!”
“你是不想,可是你却的的确确的摔下去了,你说你这是幸运没摔死,这万一摔死了……你家人怎么办?”
邵深忽然就撇过脸,看着远处,眼底有明亮的东西在闪动。
我又该怎么办?
她在医院里昏迷了一周才醒来,那一周,他在做什么?
邵深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他前段时间在做什么,做了什么,做过什么。
车内,景一不知道他这忽然情绪转变又是因为什么,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一直沉默着开车的邵深忽地开口,扭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发现她紧绷着一张脸,他微微蹙眉,伸手握住她放在身侧手心里全是汗的小手,“怎么了?不舒服?”
景一扭头看他,摇摇头,“没,没不舒服。”
“那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脸色难看吗?”
景一的眼珠子转了几圈,打开车窗,将倒车镜掰了掰,伸着脖子从镜子里去看自己的脸色。
邵深看她这副呆萌的模样,忍不住就笑了,抬起手,长着薄茧的大手在她光光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傻瓜。”
景一的脸又红了,缩回脖子,没好意思看他,咬着嘴唇看着车窗外,从这个角度正好也能从倒车镜中看到自己,脸颊绯红,眉眼中都是令她觉得羞愧的东西。
“把倒车镜掰回去,窗户关上。”邵深说。
“哦。”景一照做,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
邵深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握住她的手,“你坐过来点。”
景一看看他,动了动,但是系着安全带,其实也没动多少。
“再挪点。”距离还远,应该挨着他,坐在他腿上,他抱着她,紧紧地抱着,这样他才觉得真实,才能踏实。
天知道他在听她跟医生说她脑袋上的伤口是如何得来的时候,他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他那会儿就放佛置身在一个漆黑的空无人烟的荒野里,害怕和恐惧铺天盖地的朝他袭来,将他团团的围住,扼住他的身体,他的喉咙,他的心脏。
他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倘若那天她从山上摔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他会怎样,他又能怎样。
只是一想,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抓着,几乎都要被捏碎了,剧烈的疼痛令他无法承受。
景一微蹙起眉头,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攥得生疼的那只手,然后又抬头去看他,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一只手扶着方向盘,整张脸紧紧地绷着,脸色苍白难看。
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会不会是哪里不舒服?
她用另一只手,覆上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背上,“邵深,你把车靠边先停下来。”
邵深看她一眼,以为她不舒服,就连忙看了看后视镜,没有车,他将车停在路边,急忙就去问她:“是不是头不舒服?”
景一愣了愣,反问:“不是你不舒服么?”说着就已经抬起一只手,去摸男人的额头,摸上了,额头并不是她预期中的滚烫能煮鸡蛋。
她微凉的小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她的手柔软得不像话,像是一片羽毛在邵深的心尖划过,软软的,暖暖的,他觉得自己此时无比的幸福,幸福得一塌糊涂。
他将安全带解开,将她抱在怀里,他用他微凉的脸颊去贴她又红又烫的脸,轻轻地蹭着,真舒服。
他闭上眼睛,嗅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的味道,虽然刚刚从医院出来还沾染着消毒水的味道没有散去,可她的味道依旧那么清晰地吸入他的肺腑。他贪婪地吸着,紧紧地箍着她,放佛这辈子都再也不分开。
他说:“景一,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得思前想后,想想会不会有危险,有危险的事,咱不要做,记住没?”
景一的眼睛红了起来,扁着嘴,眼泪就又出来了。
以前她也没有觉得自己的泪腺浅,可是自从遇到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泪就像是蓄水池里的水,那阀门一碰水就哗哗的流。
她流着眼泪点头,然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嗯!记住了。”
邵深便不再说话,抱着她在车内坐了一会儿,就带她回了龙庭别墅,可车子到了大门口,景一却死活不让进去。
“怎么了?”邵深熄了火,扭头看着她,不明白她这么强烈的反应是为何。
景一的心里还惦记着之前被赶走那事,她发过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里。
而这别墅,也让刚刚不理智的她,来了当头一棒,瞬间将她打清醒。
她跟他已经分开了,他们之间不会有未来,她今天这是在做什么?
景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问自己,一连问了好几遍,然后她告诉了自己答案,她在犯贱。
她看着身边的男人,这张脸,是她喜欢又欢喜的脸,可却不属于她,她没有资格独占,不管是她有没有得病。
她笑了,对着他说:“邵深,我曾从这里被赶出来,那时候我就发过誓,我永远都不会再踏入这里,而且……”
顿了顿,她下低头,抿了抿嘴唇,这次开口就没有再看他,“而且我也发誓,我跟你永远都不会在一起,我们生活的阶层不一样。”
说完后,她没有再去看邵深,而是推开车门,拿着自己的东西下了车,临关车门的时候她说:“邵深,以后别见面了,省得都心里膈应。”
关上车门,戴上帽子,她背着包转身离开。
邵深望着那个倔强又清瘦的身影渐行渐远,渐渐地在他的视线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就彻底的看不到。
他又点了一支烟,抽着的时候,他跟自己说,反正她走了,不管你了,抽吧,没人管,想抽多少支就抽多少支。
正靠在车座上吞云吐雾,脚边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低头,是那条巴掌大的小白狗。
那狗仰着脸看他,一脸的谄媚,小尾巴摇得欢快。
“你主人不要你了?难过吗?”邵深将烟噙在嘴里,弯腰将那狗拎起来,话锋一转又说,“她连我都不要了,怎么会可能要你?”
我难不成还不如你这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