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株还是一棵树的时候,在他即将修出人形那几年,有一个小子天天去看他,在树下与三株讲一些悄悄话,比如今天没有背出句子被夫子骂了,比如有个小姑娘给他送花了,再比如……
三株第一次变幻出人形就是在那小子面前,倒没把他吓死。
少年兴奋地围着三株转了几圈,惊叹于妖怪神奇的力量,并未他取了名字——三株。
此后,每次少年来看三株,都会大老远在山下开始喊三株,三株,一直喊到山顶,这个人仿佛有无穷活力,怎么也不会觉得疲倦。
某一天,少年带来一副棋,要三株陪他下棋,三株拒绝无果,只能勉强作陪,接连几天,三株倒也是喜欢上了凡人的这点小把戏,也或许,是因为少年喜欢。
后来啊,后来怎么样三株忘记了,总是都是些不好的记忆,没必要再去记着。
阿狗第三次遇到三株,还是在半山腰,在他下山的必经之途。
果然,阿狗并不觉得太惊讶,两次相处,他发觉只是一只寂寞的妖怪,想找个人作陪罢了。阿狗虽然长在山间野地,没啥学识,但看人却是很准。
阿狗自觉地端坐到三株对面,静心看他对弈,认真研究,并不出声做扰。
“倒是乖了。”一盘罢,三株一颗一颗收拾好棋子,将黑色棋子推至阿狗面前。
……阿狗也很绝望啊,如果他视而不见,三株一定还会再强行留下他的吧,那倒不如直接下了一盘走人,也省去不少时间。
如此,每日阿狗砍柴下山,便和三株下上一盘棋,往复三月,一局棋所花的时间越来越久,有时要花上一个时辰方可结束。
这日,又是阿狗输了,只差一子。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倒并未要求再来一盘。
“哈哈,是吾赢了。”看着阿狗的模样,三株脸上满是自豪,胜利永远不会嫌多。
“是啊是啊,三株你真的好厉害。”阿狗背起柴,遗憾地看了眼棋局,明日,明日他定不会再输了。
三株也起身,收了棋盘,行至阿狗面前。
“今日,吾陪你走下山如何。”虽是询问,三株却用的命令语调,容不得阿狗抗拒。
阿狗欣然答应,和三株相识以来,出了下棋,他们便没有过多的交流,每日只如完成一笔交易般下棋,离山。
如今一同下山,方似好友相处。
一路上,阿狗有些聒噪,不停地给三株讲他的见闻,他不曾询问三株任何,阿娘说过,不要试图去打听别人的事情,这是基本礼貌。
三株偶尔会应上几句,但更多时候是阿狗一个人的自说自话,三株只跟随在其后几步,一路看着山中风光,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