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一青年玄袍加身,拔若高峰,立于悬崖峭壁山洞边缘,剑眉朗目,鼻若悬胆,宛若神将,不是虎玄青又是何人?虎玄青遥望墨恒,黑眸含笑:“早先疗伤,不知你来……”
“呔!”廖寅本就怒意勃发,梧桐晨钟灵宝之威又没能见效,再听虎玄青说他小人,更与墨恒谈笑风生,只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竟舍了墨恒,直指虎玄青,“虎玄青!你一身残伤都养好了?我那老仆是熊妖,你却只是个半人半虎的孽障!你淫心不改,妖性顽固,抢我花妖,占为己有,怪道玥晴姐姐悔婚,誓死也不嫁给你!你哪里比得上天行派武瑞城?”
廖寅揭人短处,喊得既快又响,漫漫峡谷都是回音,却还气怒不平,凌傲厉喝道,“你又对我出言不逊,实在与那墨恒一般该死!当我廖寅是好欺负的不成?熊伯何在,先将这半身虎妖的孽障给我毙了!我要熬他的虎骨汤浇花喂狗!”
洞内闪身出来一名宽背熊腰、身披黑甲的猛将,立于廖寅身旁,如为他遮风挡雨的巨树。
虎玄青堂堂伫立,被廖寅骂断了话头,神情沉了下去,却不喝止,只自森眸冷淡地看他,如看一只死物;对那熊妖,他却是看也未看一眼。
“无知小儿!”
墨恒沉眸寒面,盯着廖寅,满心疑惑中更有杀机,刚要飞身施法,却听虎玄青神识传音。
“家父曾与遗珠平原之西原王交好,西原王有女名玥晴,提议长成以后将之嫁入我浩然门,家父允了。那时我还年幼,不知此事。后来听闻玥晴姑娘拜了无妄海中落凤山之旬隐仙姑为师,而我师那时还不曾执掌浩然门,我也落魄得紧。西原王便派人上门悔婚。当时我父已然隐居后山,由我接见,才知道自己竟有一门婚事,当场便毁了婚约契书。武瑞城,则是天行派太上长老之孙。”
虎玄青仿佛知晓墨恒心底疑惑,便对墨恒坦诚相告,“至于那花妖,本是我母亲所养……”
一念传来,瞬间把前因后果尽数告知了墨恒。
墨恒突然之间心底微觉触动,始知虎玄青待他真切,当即法力传音道:“玄青道兄光风霁月,而这廖寅实为小人,他的话语,我听来本就颇觉不顺,怎会信他?只因他身后有廖观悠那尊返虚境界的大能,我才浪费这些口舌,否则直接拍飞便罢。瞧我再说三言两语气他,聊作给你出气!”
遂抬手一指廖寅,朗声笑道:“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廖寅,你我也算世交,你莽撞无修,冲撞长辈;喊打喊杀,业障缠身。我看你身边无有兄长,不忍你坏了廖岛主苦修的功德,才好心劝你。不料你冥顽不灵,不识好人之心,自己无话可说,竟然见人就咬。我玄青道兄意气浩然,磊落世间,莫非是你那姐姐自惭形秽,不堪见他,才令你妄加诋毁?”
墨恒早已察觉墨云书淡漠威严中居然隐约温和,也是,他墨恒幽居墨府十四年,即便收了个溪玉娃娃做徒弟,从而对外界知晓得多了些,但又岂会与谁有什么新仇旧恨?这般隐怒敌视廖寅,还不是为了父亲的威严法度?既然墨云书承情,他自然无所顾忌,更不把那熊妖放在眼角。
此时,崖壁上大小山洞中走出许多修炼者来,算上本就在崖壁凸出的岩石上盘坐炼法的人,足有二三百人开外,远远近近,稀稀疏疏,散布在峡谷两侧。这些人修为高低不均,但至少也是炼气高阶,无不看着墨恒,有人暗暗叹道:“这少年真个能说,若是我,也要被他气炸了肺。”
廖寅当众被墨恒隐骂为疯狗,旁边熊妖又不听他的话去杀虎玄青,他气得脸都绿了,猛地震荡梧桐晨钟,把周围崖壁震得连连坍塌!却就此沉沉冷静下来,阴眸逼视着墨恒,突然冷声嗤笑。
“墨府都是断袖分桃之辈,上行下效,处处男色男风!怪道你墨恒一上来就对我夹枪带棒,怪道你把虎玄青那淫虎夸得千万般好,原来你是因看我家老仆伤了你的半身虎相好,心疼了他!嘿!”廖寅神情森寒,故作恍然之色,对墨恒倒打一耙,同时刻意将目光在虎玄青和墨恒之间来回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