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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2 / 2)

沉默就是最大的施压,强大过任何厉声的质问。

所有人都在等待张老板的回答。

“……张家面馆在村里开了几十年,从我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我们一家在张家村有口皆碑,你是哪里来的外人,随便胡说两句,怎么会有人信你?”

张老板干巴巴地哈哈声回荡在祖坟之前,他惶恐地看向四周,却迟迟没有人回应。

就是因为你在村里几十年,才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你的为人,你的品性,张家村里孩子们言谈间透露过的一言半语,虽然当时未必能引起其他人的重视,但早已经在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就连常年在外做生意,不怎么回到张家村的张总,都因为那辆破了玻璃窗的白色切诺基的时候,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疑虑。

渐渐的,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交头接耳,有人谈论着闵于和闵龙两兄弟在意外之后去了哪里。

詹台转过身,朗声说:“……今年初,嘉年华游乐场的鬼屋出了一件离奇死亡的案子。一位三十四岁的男子被失控的棺材锁住,赤身裸体冻死在棺材中。警方后来在调查的时候,却发现死掉的这位男人……恰恰好是个喜欢诱骗小男孩的惯犯。”

“这个人……想必各位村民都知道了,他就是长大之后的闵龙。”詹台将手中的照片递了出去,第一个就递给了面色铁青的张总。

“还有一个人……”詹台抬起头,眼神愈发深沉,“就在不久之前,宝灵街小学前,警方逮捕了一个企图诱骗五岁女孩的惯犯。他年纪在四十岁左右,前些年出了一场车祸,留下些后遗症脑子也不太清楚,靠着车祸赔偿勉强支撑生活。”

“那天正好下雨,他穿着灰色的外套,在一棵梧桐树下躲雨。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举着黄色雨伞的无辜小女孩。”

雨滴落在黄色的雨伞上,那个小女孩无助地举着雨伞。

而那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眯起眼睛,邪恶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低声说:“雨下这么大,不借把伞给叔叔吗?这样的孩子,是好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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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里传出一声惊呼,有人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露出紧张担忧的神情。那个女孩子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从恶魔的手中逃脱?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地为她担忧起来。

小海的脸上却浮现了淡淡的微笑。

他想起了那天的情形。

如梦方醒的李凯华,像一只愤怒的小兽,怒吼一声朝中年男子的腰上撞了过去。

他自己一秒钟都没犹豫,也扑了上去,抱住了中年男人的另外一条腿。

冰冷的雨水浇在脸上,舒缓了那些挨在身上拳脚的疼痛。有人扔下了要送的外卖,有人摇下了紧闭的车窗,很多人冲了过来,拦住了那个人。

而他一步步爬到李凯华身边,说:“放心吧,媛媛已经没事了。”

高台上的詹台看着小海,洪声道:“放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个人已经被警方绳之於法,小女孩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说到这里,想必大家都已经猜到了……那个意图行凶的半个疯子,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闵于。”

冥冥中一切都早已关联。

该千刀万剐的闵龙绝望挣扎,死在了一具棺材里。

该碎尸万段的闵于半疯半傻,会在监狱里结束自己的后半辈子。

可是在他们之前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明明罪恶滔天,却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的孩子死了一次又一次,可是他自己,却还靠着谎言和欺骗,靠着愚昧与无知,逍遥在罪名之外。

每一次对死的尊重,也许最终都会演变成对生的维护。

每一次对生的敷衍,也或许会导致一场死亡的结局。

三十年前的张家村,因为一场对死亡的敷衍,而放过了本该被绳之於法的凶手。

小海不敢去想,闵龙和闵于之外又该有多少受害者?他也不敢去想,如果茉莉没有出现,这本生死簿上又还有多少条性命被敷衍着离去。廖花儿的“鬼故事”也许抚慰了一些受伤家属的心,可是编造的故事之下那些原本隐藏的真相,才明明是更应该被面对和解决的事实。

闵龙和闵于他们一个落魄流离,在街头流浪,一个人模狗样,过着表面光鲜的生活,可他们终其一生没有能够摆脱童年的阴影,在成年以后,又都从曾经的受害者转变为了加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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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大滴大滴落下,砸在黄色的土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会场上却没有人想离开,沉默又压迫的目光落在张老板的身上。

张家村村长缓缓站起身,朝张老板的方向走过来。

“詹道长说的,是事实吗?我家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平静的声音,掩盖不了风雨欲来的怒火,张村长攥紧了拳头,“当年我家破人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原本瘫在椅子上的张老板却突然站起了身,豁了出去似的,扬声冲着詹台吼道:“詹道长好一盆脏水泼过来!谁知道你跟张总今天到这里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说我对闵家那俩小子做了阴德事,今天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我跪下发毒誓!”张老板大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张家祖坟前,“祖宗有灵,要是我真的做了坏事,天打雷劈好吧!”

一番毒誓发得干净利落,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转过身,眼睛里的阴狠和怨毒像要一滴一滴地溢出来。

“法至社会,什么都讲个证据。”张老板一字一顿,“三十年前这些事,红口白牙血口喷人,一点证据都没有的话,可以这样造谣吗?”

“你要是说我害了闵家两兄弟,拿出证据来啊,起码……也要闵家两兄弟亲自来这里跟我老张对质!”

张老板咧唇一笑,阴森森道:“啊,我差点忘记了。闵家老二,是死在棺材里了吧?闵家老大,哦……是说出了场车祸,疯疯癫癫的?一个疯子说的话,能信吗?”

“更何况,”他话锋一转,“闵家兄弟连跟自家人都没说过仓库的事,你詹道长是怎么知道的?闵龙的死是一场意外吧?难道死之前跟你詹道长心贴心沟通过?”

他的语气越来越阴冷,笑声渗着寒意,字字句句淬了毒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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