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眼底谨慎,嘴唇抿得紧紧的。
小海的声音越来越低,一面循循善诱,一面伸手到口袋里,估摸着数摸出了几张带着余温的钱。
现在人出门都不带钱包,他备在口袋里的钱都是整票子,被他轻轻塞到了保安的手里。
那保安还想推拒,茉莉却转过脸,下巴轻轻一歪,说:“我们也不想知道别的。就想知道个车牌号,找到他的车拍张照片罢了。”
“你也说啦。”茉莉眨眨眼,“他十几套房子那么多租客,搞不好过一会儿就有别的租客把他的车牌号告诉别的记者啦!迟早会爆出来的事儿,您还不如给我们帮个小忙,就现在告诉我们吧。我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保安眼神犹豫,扫过茉莉又扫过小海,手里捏了捏刚刚递进去的几张钱,默默点了头说:“……那你拿笔出来,记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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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里面像他们一样打扮的媒体还有不少。他们走在院子里,刚巧遇到一个记者拉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像是正在接受着采访。
茉莉靠到小海的身边,肩头蹭了蹭他的,亲昵地说:“哎,你说咱们要不要也凑过去听听?”
他低头,好笑地看着她:“我们现在是同行,同行相轻,你这样厚着脸皮过去会挨打的。何况就算去了,估计也听不着什么。”
无非是些街坊邻居,说说“平时里很好的,再没看出来能干这样的事”。
“别说应先生没干出什么穷凶极恶的大事,就算他真的干出来了,这些街坊邻居恐怕也是要说一遍同样的话。”小海的语气突然有些冷硬,“他们要真说出来自己之前就觉察出了不对劲,旁人肯定要骂他们怎么提前不预警……”
“夫妻吵架,丈夫失手杀了妻子。你要是去采访那邻居,一定会说哎呀平时虽然看着两口子偶尔吵架,但感情应该还是挺好的。真是没想到能干出来杀妻的事……”小海淡淡地说,“不然要是照实说,恐怕记者下一句就会问他,那你早知道他暴虐又爱打老婆,您怎么就袖手旁观了呢?”
“又比如父母家暴子女,把几岁的孩子活生生打死……”小海闭上了眼睛,“问到街坊邻居,谁会说我早知道他会打死他孩子,我就是懒得报警懒得说呢?都是说孩子调皮父母管教是应该的,以前也管过好多回,哪会想到这天下手这么重,就把孩子打死了呢……”
出事的时候袖手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又来替自己的冷漠开脱:“我怎么想到会死人呢?”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改变这个世界的……”
小海突然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身旁的茉莉,眼神中闪烁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崇拜又像是感慨,像是缅怀又像是思念……
她被他这样专注的神情看得毛毛的,喉咙忍不住有些发涩。想安慰他,下意识想揉揉他的头发,可他这样高,她又哪里够得着。
茉莉犹豫了下,到底还是伸出手,轻轻攥上了他的手腕,说:“是。可是哪怕只有一个人有勇气,他或者她也会影响到更多人,让更多人也有同样的勇气……”
就像你影响了我,你改变了我,你改变了我的世界。
几句话在小海的舌尖徘徊了几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可是虽然询问街坊邻居没什么用处,但好歹能找到点平常的应先生的线索吧。我们现在去找车,恐怕用处也不大。”
茉莉沉吟道,“要是能想办法摸进应先生的公寓里面就好了。再没有什么东西比实实在在的证据更可靠的了。”
小海微笑:“是的。但是现在说实话,应先生的住所肯定在警方的接管之下,正是刑侦的关键时刻,别说你我是假记者,就算咱们现在是真记者,怕是也没有办法进去。”
既然进不了房子,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到车也不错。
“案发当天应先生既然没有开车,那么现在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扣掉他的车。如果真的扣了,刚才保安也一定会知道。”小海继续说。
“车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车里面放着东西。行车记录仪可以告诉我们应先生之前去过哪些地方,甚至有可能记录下来他曾经在车里接听过谁的电话,虽然不比警方手里的手机更准确,但多少也是一条线索。”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平时里外出总要开车的应阳烨,偏偏在案发当天没有开车,而是步行走出了小区,那么他没有开动的车,就会是他们解开谜题的关键。
南路园小区算得上老小区了,地下车库并不算太大。
小区里面应先生居住的那栋楼前记者最多,小海和茉莉摸到了楼后,找到地下车库的入口,侧身从栏杆旁边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