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咸的海风仿佛凝滞,海浪的声音也充耳不闻,深邃的海面尽力扮演着记录者的职责,反射着火红的太阳。
茉莉的情绪也被日出感染,激动地小声说:“……真的很美。”
是啊,真的很美。
小海默默看着她,也忍不住在心里叹道。
所有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力量的东西,都很美。
她白皙的脸颊下青色的血管流淌着血液,她红润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健康的光泽。所有能让他意识到她真真切切活在他身边的东西,都让他由衷地赞叹,由衷地喜爱。
茉莉再也没有办法忽视小海的目光,被他注视着的那半面侧脸像在发烧,忍不住斜着瞥了他一眼,半是抱怨半是嗔怪。
“你怎么不看日出?”
他垂下头,低声笑:“……以前看得太多了。那个时候就想着,如果有机会带你来看看,该有多好。”
她心口一跳,不说话了,见太阳已经完全跃出了海面,便抬脚往前走。
“不多看一会儿?”小海问。
“风一直吹着,有点冷。”她随口扯了一个理由答道。
可话一说出口,眼角余光瞥见他这就准备脱外套,她却立刻急了。
“哎哎哎,我随口乱说的。”茉莉连忙伸出手,压在他正在脱外套的手背上,“……别脱啦!你里面就穿了一件短袖,这会儿虽说太阳升起来了,但海风还是有点冷的。”
她的脸颊微红,轻声吐槽:“……我以前看电视剧最鄙视那些总让男朋友脱外套的女孩子了。干嘛老要一个人受冻呢?大家都穿得暖暖和和的不是很好么……我大学室友还说我没情趣。你看,千万别让我自己打自己的脸啊,才吐槽过别的姑娘不体贴人,结果自己就逼着你脱外套给我穿……”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脸都红了,手牢牢压在他的手背上,看来是真的急了。
小海微微一笑,顺着她的意思也不再坚持,重新将衣服穿好。
茉莉松一口气,刚想把手抽回来,他却眼疾手快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粗糙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手还挺暖的。”他温柔地说,“这样看来,是真的不冷。”
她脸一红,再想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却被他牢牢握住。
自己送上门的肉,再没有不吃的道理。
小海从她按上他手背的那一刻,就没打算松开她的手,掌心像块烙铁,紧紧漆在她的手里面。
茉莉软绵绵地抽了抽。
耳边的海浪声被心跳盖过,她自己也分不清发烫的脸颊到底是因为刚刚升起的太阳,还是被握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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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到朱校长家门口的时候,街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许多。
小海在路口刚开门的水果店里挑了些新鲜的桃子,又买了一杯豆浆,递到茉莉手中。
朱校长两年前满了六十五,从校长的职位上下来退居二线。人年龄大了,睡眠也少了,小海和茉莉走到他家楼道的时候,正巧赶上朱校长出门遛狗。
小海一愣,惊讶地出声叫住了朱校长。
朱校长抬起眼睛,看到他,却没有半点惊讶的神色,反而像是早就预想到他会来一样,温和地点头说:“来了啊。”
平淡得像是每年春节小海去他家拜年时的样子!
小海的心霎时坠入谷底,像被七八块大石头压住一样喘不过气。
如果朱校长见到他很惊讶,反倒说明了也许在家里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些巧合和意外。
但朱校长见到他的时候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偏偏有可能预示着最坏的一种情况。
詹台和方岚,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他们出事之前,是不是告诉过朱校长,却没有告诉过他?
小海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腰间的金刚杵,冰冷的温度却让他的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为什么……詹台恰恰会是现在,将金刚杵交给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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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金刚杵交给你的人,并不是詹台,而是我。”朱校长坐在小海面前,缓缓说。
茉莉一下抬起眼睛,惊讶地看着朱校长。
小海脸色有些泛白,勉强点点头。
朱校长的脸色也不好看:“……是因为我收到了詹台的一条短信。”
詹台和方岚带着小海搬来之后,两家一直走得很近,逢年过节的时候总要走动。有的时候詹台要临时出差,还会拜托朱校长在学校里多多照顾小海。
这次的事,一开始朱校长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大约几个月前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朱校长清晨起床遛狗,推开门之后,却发现门前放了一个小小的快递箱子。
他第一反应,当然是自家人买了什么东西,被送上门的快递员放在了门口,便没当回事地拿进来。
可当他拆开了快递箱子之后,却突然发现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一支金光闪闪的法器,金刚杵。
朱校长和詹台相交多年,当然曾经见过金刚杵,便讶异地拿起箱子来一看,这才发现纸箱子外面写着的地址压根不是自己家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