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这样急用,又不肯明确说明用途,大额资金不提出来非要这么着急转账的,大概率是遇上了骗子。
只是不知道是单纯的网络诈骗,还是有什么别的?
小海饶有兴味地看了一会儿,见大堂经理跟保安使了个眼色,旁边柜台的年轻柜员在悄悄地拿起电话,就知道警察大概过一会儿就会来了。
他不愿意蹚浑水,转身再度往门口走。
可偏偏就在此时,小海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他意识还没行动,身体却已经本能地有了反应,猛地转过身来,右手摸到了腰间的金刚杵。
方才还算得上有序的营业厅瞬间陷入慌乱,只见那涨红了脸的客户一手挟持了大堂经理,另外一手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紧紧地捅在大堂经理的脖子上。
这一下,性质就变了。
万万没想到剧情一下从“客户纠纷”变成了“绑匪案”。
原本空旷的营业厅里,仅有的几个在等待的人四窜而逃。小海此时反倒离不开了,眸色深沉,瞅准机会,缓慢朝前挪步子。
银行保安干了几十年,一向平安无事。这次也是第一次见到敢在银行里动刀子的人,一时间慌乱得不知怎么办,手里是抽出来了电棍,颤颤巍巍地握在手里。
那客户见保安抽出警棍眼睛更红,目眦欲裂,手上一个用力,那锋利的尖刀就捅进了一个尖儿。大堂经理约莫三十岁左右,煞白的脸色衬着鲜红的血,看起来十分骇人。
柜员姑娘人在玻璃柜台后,倒比一开始显得镇静许多,大声喊道:“应先生,你不要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我这就替你转账!”
应先生眼睛紧紧盯着保安,手抖得像筛子一般,脸上却是视死如归的神情,头也不回地喊:“动作快点!不然我杀了她!”
柜员姑娘大声喊“是”,真的一屁股坐下来了,一面抬眼看着那个姓应的绑匪,一面手里啪啪地打字,声音大得惊人,像是特地敲出声音让应先生听见。
应先生却仍没有看她,全部的注意力仍放在眼前对峙的保安身上,目不转睛,一秒也不放松。
保安此时也回过神来。
现如今保住职员的命最要紧,又不是真的打劫。只见保安缓缓把那警棍往身后插,又放平缓了声音,慢慢说:“应先生,你不要急。咱们这都是为了你做事的,有事好商量。”
柜员姑娘见缝插针,连忙继续说:“是是是,只是要求转账,我现在就给你办好!咱们刚才是没理解您的要求……现在就给您办!”
应先生的脸色略微放松了些,刺进大堂经理脖子的刀尖儿也收回来了一点。
只见柜员姑娘一面敲着键盘,一面大声说:“应先生,我们这转账需要您确认签字儿,您看要不要把刀放下,给我签个字儿?就差这一步了!”
小海借着她开口说话,分散了应先生注意力的时刻,又悄无声息地往前挪了几步,渐渐离柜台越来越近。
应先生冷笑一声:“你当我傻?让我坐下来签字,把刀放下?别整那些五六七八的,你给我签字就成,再说一句废话,我就先在你们经理脸上划伤一刀!”
柜员姑娘眼神颤动,再不敢说话,低下头来继续操作。
应先生心里却起了疑心,突然出声喊道:“敢耍一点花招,我就让你们经理陪葬!你转的地方对不对?给我大声背一遍账户号!”
柜员姑娘干脆利落地抬起头,大声说:“行,我这就给您报一遍啊,您也给我确认一下对不对!”
她清脆的声音在大堂里面响了起来,一字一顿地念起了阿拉伯数字。
小海的手已经握住了金刚杵。他渐渐从大堂的侧面,绕过等待的座椅,从视线的盲区一点点挪了过来。
应先生一半的注意力放在步步后退的保安身上,另外一半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柜员姑娘嘴里念出的数字上。
快了……快了……
小海离应先生越来越近,此时连呼吸都屏住,生怕自己发出声响惊动了他。
可是突然间,小海心里浮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熟悉的,昨日重现的错觉。
那种熟悉的感觉并不来自于现在发生的事……而是来自于,柜员姑娘用清晰的声音报出来的,那一个个跃入耳中的阿拉伯数字!
账号!是账号!
应先生报出的账号,恰恰好是十几分钟之前,小海坐在银行柜台前,一笔一划抄下来的账号数字!
应先生要转账的那个账号,正是小海刚刚转过的赵思的账号!
小海大惊,脚步猛地顿住了。
偏偏是此时,窗外隐隐约约传来警车鸣笛声,随着时间一秒秒的流逝越来越响。方才刚刚镇定下来的应先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着逃出的路口。
可是这一环顾,他就看到了身旁数米外的小海!
“别过来,你别过来!”应先生猛地转身,握着刀指着小海。一旁的保安终于等到机会,趁着他分神的一刹那扑了过去,眼看就要摸到应先生的刀柄。
应先生嘶吼一声,又举刀刺向保安。
小海哪会再给他这个机会,身姿像矫健的豹子一样,灵巧地扑了上去。他用了巧劲儿,撞的角度也格外讨巧,狠狠一下将应先生撞到了身后冰冷的柜台上。
应先生踉跄两步,被他挟持的大堂经理颈间一松,立刻不要命地往外逃。
应先生再伸手去捉她,保安和小海却已经一左一右地扑了上来!保安夺下了刀,小海借势往后一倒,用着自个儿体重砸了下去,牢牢地将应先生压在地上。
门外警笛声更响,脚步声凌乱嘈杂,许多人朝着他们跑过来。保安紧张得满头都是汗,大气不敢出,压得一动不动。
小海却转过身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应先生:“这个账号哪里来的?谁给你的?你认识赵思吗?她现在在哪里?”
应先生只是闭上了眼,脸上露出了颓败的颜色,仿佛死期将至一样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