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那个自幼年起就身披千万人的期待,耀眼无比的少年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内心究竟在想着什么。
是奉献么?不,绝不会是如此可笑的情感。那或许……是残忍的惩罚。对自我的放逐,更是对说出那句话的人……永远的惩罚。
若是这样,那修无疑成功了。
因为这样,索伦便再没了超越他的可能。不管他再如何的努力,不管他再获得多少块金牌,他都永远无法超越那修了。那个自己看着长大,曾被沉默寡言的自己像守护珍宝般放在心口的少年。
不仅如此,每当他获得金牌之后,看着属于他们的国旗升到最高位置的时候,从他心间流过的,不是夺牌后的狂喜,而是怎样都挥之不去的愧疚。每回想起来,都会令他胸口隐隐作痛的愧疚。或许他曾有过后悔,但那如今已不重要。他不知道当时的自己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了如此可笑的话语。但如今已时过境迁,他早已分不清刺痛他心脏的,究竟是什么了……
他只是觉得……若是那个少年能够不离开,即使是让他得一辈子的银牌,他也愿意。
那么,会产生这样的情感是因为他真的甘心,愿意?抑或只是因为当年他失去的是那修,而非金牌和荣耀?答案……?就连索伦自己都已分辨不清。他只知道,那份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存在,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他弄丢了,而且……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回来了……
失魂落魄般回到酒店的时候,卿越敲开了那修的门,并在那修的惊讶中用力的圈住了他的脖子,紧紧的靠在他的身上,呼吸着对方那与温柔和包容有关的气息。然而在他的温和笑意下,谁又能看到他那刺伤别人更刺伤自己的倔强?仿佛是感同身受般的悲伤和袭击着心脏的钝痛令得卿越此刻紧闭的双眼不可抑制的溢出滚烫的泪……
“不管怎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好好的滑下去……”
卿越轻声呢喃着。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之前因为赌气而不去世青赛的决定是不智的,甚至是愚蠢透顶的。他想要继续一直的滑下去,比任何人都好的,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机会的……
“那修,我……决定了,在三天后的比赛里加入那个。不论是成功或是在比赛中摔惨了,我都不会后悔。因为这是……属于我自己的战争。不单单是为了这场比赛,更是……为了我自己。”
那个有着一头炫目金发的男子听闻怀中少年近乎哽咽却又格外坚定的声音,温柔的笑意逐渐加深,“啊,我就知道,你会下这个决心的。即使,我能够断言就算不加入那个,你也能拿到世青赛的冠军。”
…………
在那天的晚上,独自一个在房间内沉思的卿越突然出奇的想要给此时因同样的目的而和他来到了同一座城市的,几乎已两年未见的乐胜打个电话,对那个在采访中说着“我会在世锦赛等你”的童年玩伴说一句:“你最近好吗?”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号码,就好像那时的乐胜一样。或许他们早晚会再次聚在一起,只不过不是现在,在他们都还未证明自己当初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