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栈的路上,两个人窒息的沉默。
蝶公子随着谢冰迈入客栈房间,他抿着唇将门关上,随后,一撩袍子,端端正正地跪在木板上。
“咚”的一声,结结实实。
谢冰坐下来倒水,剥花生,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也没有主动扶他起来。
若是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修士,此刻早该心软,可是她不是。
想跪着就跪着吧。
“求仙师救我妹妹一命!”
谢冰扔了一粒花生到嘴里,“说说看吧,你都隐瞒了什么,若有隐瞒,你知道后果的。”
蝶公子规规矩矩跪好了,“不敢再欺瞒仙师。”
“两年前,寻仙镇里出了怪事,有不少人得了莫名其妙的重病,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入葬七日后,棺木被打开,尸体被人偷盗,直至被人发现在乱葬岗中……一时间,人心惶惶。”
报了官,没用。
寻仙镇报给了上头,太虚派也来人看了几波,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说是有人偷盗棺木,侮辱尸体。
蝶公子当时差点信了,然而某个午夜的一天,他亲眼看到熟睡中的袁碎碎头顶上冒出森蓝色的碎光,有蝴蝶在头顶里吞吐,眨眼就不见了。
他一介凡人,不敢惊吓到袁翠翠,更不想看袁翠翠死,只能攒钱求医问药。
然而,凡人与仙师天壤之别,他投了无数的银子,却始终不能接近仙师。两年前,他唱了那首梁祝,便是由此警示众人,然而他更怕被幕后之人发现倪端,很快便不敢再唱,隐瞒了此事。
他不敢拿翠翠的命冒险。
直至……几天前,勾栏里出现了平日绝对不会出现的仙师,他当即便主动勾引谢冰,那是求救的讯号。
“直至我看到仙师你穿着太虚派的服装……你的衣服与他们不同,你是传说中太虚派的内门弟子!”
“之前种种,都是有难言之隐,望仙师莫怪。”
谢冰给他倒了杯水,“说了这么多,口渴了吧?”
蝶公子依旧没起身,他颤抖着嘴唇,眸色空寂:“仙师还是不信?”
谢冰挑眉:“那你为何不直言?还要等我来发掘?”
“仙师,我不敢……我不敢冒险……”
“我不敢刺激幕后之人,更不敢拿翠翠的命来冒险……”
“万一你只是来走过过场,根本不会在乎凡人的死活呢?”
“我是一介凡夫俗子,自然只能这样。”
谢冰喉头微动,“如果没人发现异常,没人帮你呢?”
“那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我自然会随着我妹妹,跳入棺木,哪怕双双化为蝴蝶。”
他眸光潋滟,微有凄楚。
“同生共死,值得吗?”
“能救我妹妹,一切都值得。”
看着谢冰的那双眸子里泪意盎然,一滴泪水骤然滴落,谢冰的心底骤然一酸。
她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蝶公子的肩膀,一把拉起他。
“罗竹雨,你都听到了吧?我们一起去。”
身后人影一闪,罗竹雨出现在房间中。
“真的能救?”
蝶公子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
“只要冥蝶没有破脑而出,人就有救……”
罗竹雨肯定地说,身为神女峰修士,她有这个自信。
冷宁、平玉成也随之漫步出来,“原来如此,竟然是冥修与魔修所为……我们此行的任务总算圆满完成了。”
……
一行人直接去了蝶公子家中,为了避免惊扰到冥蝶,冷宁、平玉成布下了阵法,罗竹雨洒下了药粉,悄无声息地迷晕了袁翠翠。
袁翠翠被运回到了客栈里,他们商议等援兵到了,便可直接回太虚派,由峰主祝芷蝶亲自取冥蝶。
“只是神识海中可能会被蚕食,必然会有一些后遗症,还需要在太虚派静养一些时日再回来。”
罗竹雨为袁翠翠掖了掖被角。
蝶公子已然毫无所求。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仙师,还不知道救命恩人叫什么?”
“别喊救命恩人了。”谢冰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叫谢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