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向他借南宫听雪指骨之时,他分明是将谢冰的一袭青裙,与白衣少女重合在一起。
在某一方面,谢冰赫然与南宫听雪有相似之处,若是听雪的女儿还活着,想必与谢冰一样吧?思路手机端只是,今日谢冰在九霄面前的所为,总是让他感觉与他所认识的“谢冰”不符,他总觉着,这与藏书阁里的那个谢冰,不一样。
难道……谢冰打算反抗圣子?
孔逸仙瞳孔一缩,连忙又灌了一口酒。
他定然是疯了!
这世间,除了南宫听雪,没有人敢反抗圣子,反抗圣意,反抗天道!
谢冰这般温顺,无非是知事不可为罢了!她怎么敢在天下人面前反抗九霄?
一壶酒饮尽,他赫然看到,谢冰已经快要走过来了。
……
圣道很圣洁,圣道很长很长。
谢冰走的很慢。
她走过了太多人,她看到了太多死去的修士,她看到了医修们在疗伤,她看到了孔逸仙。
她终于走到孔逸仙面前。
她笑了起来,她扭身遥遥看向九霄,“九哥哥。”
九霄淡漠看着她,“嗯?”
她乖乖请示道:“我想起一事,孔前辈明日一早便要动身离开,再次隐世不出,此生难见。我本来是要送前辈的。只是骤然与九哥哥今夜大婚,明日一早定然是没有力气来送前辈。”
有人调笑起来,这倒是也是,大婚红烛高照,温香软玉,谁又能一早起来送前辈辞行呢?
九霄轻声道:“你的冤情得洗,孔真人出力良多,你想如何?”
孔逸仙不明白谢冰想要做什么,然而当她提到他的名字时候,便有一种隐隐的默契,他直接向着谢冰而去。
谢冰极为平静:“我前两日借了孔仙人的东西忘了还,今日还给孔仙人便可,明日便不送他啦。”
九霄的瞳孔深处,是淡漠的白。
“不许说话,还物便可。”
谢冰笑起来:“我自然不需说话,我只与九哥哥说话。”
遥遥圣道尽头,南宫无寐半跪在原地,他的脖颈之上,架着司徒同光森冷的剑。
妄剑在此,谁能放肆?
南宫无寐就那么死死盯着谢冰。
看她与九霄调笑。
看她说什么大婚次日毫无力气。
他句句都听着,句句都杀人。
他微微闭眼,唇角是一丝讥讽的惨笑。
……
孔逸仙眼眸微微一敛。
——谢冰借了他听雪的指骨。
若非这世间,他唯独欣赏谢冰,他根本不会借走听雪指骨,现在还给他,理所当然,只是,谢冰为何要挑在此时?
两人站的是那样近。
谢冰背对着九霄,东西拢在袖中用手帕半遮,她往他掌心里,放了下去。
孔逸仙的瞳孔一缩。
白色的手帕里,是森寒的骨,那骨分明没有露出来,却有一抹小小的银鱼从谢冰的手指里穿破消失。
他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握紧了手帕,轻声道:
“知道了,明日不必来送。”
……
她站在南宫无寐面前,居高临下。
司徒同光身后背着雪白拂尘,他笑吟吟道:
“魔尊大人,睁开眼睛看着。”
他与南宫无寐交手那么多次,每次都要吃亏,险些毙命,如今风水轮流转,仇人在手,何其痛快!
妄剑的剑光抵在他的喉咙,割出一道细细的、绝望的鲜血。
南宫无寐缓缓地睁开眼睛。
那眼眸里已然充血。
血光萦绕中,唯有沉默、绝望、眷恋交织。
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