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语冷厉,手掌抬起来,明明是凌厉的威胁,却怎么也没有杀意。
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诡异的存在——鬼面罗刹,他再也说不出不认识。
他扑通一下跪在谢冰面前。
缓缓的伸出手,抱住了谢冰的腿弯。
他的头深深的勾下来,沙哑哽咽。
他说:“大师姐。”
……
宿采逸扭过去脸,不让谢冰看。
谢冰凶戾:“别动,让我看看。”
宿采逸不敢动了。
谢冰抓住他的头,捧着仔细端详。
不是厌恶的,憎恶的,恐惧的眼神。
再也没有人那么心疼的、柔软的看着他。
谢冰多久没有这么看着他了?
他沉默着,不再躲闪谢冰的眼神。
谢冰冷静的说:“到底怎么回事,全都告诉我。”
是与这些天胡说八道、嬉笑怒骂截然不同的态度和语气。
褪去那些图穷匕见的互相算计,物是人非的敌对生死,谢冰冷静看着他,掌控一切的模样,让他觉得仿佛变成了那个小小的少年。
心中曾经发下誓言,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的他,唯独面对着谢冰一败涂地。
他低低说,“当年我离开太虚派,一切便变了。”
……
当年的宿采逸,是太虚派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他年纪虽小,却被顾莫念收为最小的男弟子,天赋绝伦,受尽宠爱,顾莫念将主座事务分担给他处理,他亦是做的井井有条,深受赞誉。
整个修仙界都在吹捧他。
若非殷倦之被内定为下一任主座,那主座之位,毫无疑问便是宿采逸的。
那么多的吹捧之下,他很快便飘飘然。
他爱慕上这天地之间最惊才绝艳的女孩,这赫然成了他的情劫。
小师妹萱瑶不染尘埃,像是小开心果一样天真烂漫,他朝夕痴迷,若是能与萱瑶成为神仙道侣,他自当了却一桩心愿。
然而,一切都不是他所见到的那样。
一朝沦为囚徒,身败名裂,这个世界终于对他揭开了残忍的一面。
他心心爱慕的少女,根本不是想象中纯洁无瑕:她爱上了另外的男子,隐瞒了早就与他人苟且的实情,默认宿采逸去挖师姐的内丹。
他尊敬爱慕的师父当面道貌岸然,未曾沾染半分因果:自小儒慕的师父顾莫念撺掇他去做那样卑劣的事情,将他玩弄在掌心。
就连他的大师姐……
他知晓他对不住她,可是在冥冥之中,他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大师姐早就布置好的陷阱里。她便是那般冷冷无情的看着她走进了陷阱。
送别之时,他已然明白大师姐什么都知道,因为大师姐从来不对他说那些虚伪的话。
他不想听那些话,他明明抱的那样紧,却清楚的明白,大师姐再也不会原谅他。
大师姐早就对他失望,并且已经将他视为敌人。
一朝沦落。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分明是做苦役,却每日被派往最严苛冷酷的地底,他被封了灵气,变成了比牲畜还不如的奴役。
他犯的罪罪不至死,本不该遭受这些。那里有死无生,若非他命大,怕是早就死在了这牢狱里。
冷静下来的宿采逸便知道有人想要害他。
直至他发现他的神智越来越不清醒,他的味觉越来越退散,有时他常常会控制不住自己发疯,却换得一身的鞭笞。
大家都说,他疯了。连看守他们的副堂主都说,他疯了。思路╭ァんΘm んΘmヤ
宿采逸只觉得万念俱灰:他疯了吗?他真的已经疯了吗?
他卑微的蜷缩在地上挨鞭笞的时候,就像是一滩烂泥……不,自从他身败名裂,他就成了一滩烂泥,烂在地里无人问津。
好恶心,这个世界好恶心。
那些曾对他敞开过的光鲜亮丽,权利财富,烟消云散,当初的人上人,变成了人人可以践踏的,脚底的烂泥。
好恶心。
他被封了灵气,只能吃饭,他怀疑有人对他下毒,连饭都不敢再吃,他的生命渐渐的失去了力量,他愈发疯狂,他就要变成一个彻头彻底的疯子,他开始对人产生了巨大的怀疑:这一切,出自于谁的授意?
他做下这种丑恶的事情,幕后黑手是他尊敬敬爱的师父,师父是正道之首,一身正气,受人敬仰,他的师父不会让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