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亲夫,也就她做得出来。
刀伤并没让帝王停下手下的动作,他紧紧掐住皇后的脖子,俯身下去埋首在她脖颈之间。
羞耻和侮辱混着着呼吸不畅的痛苦感,几乎将姬璇埋没。
可是她还记得,她不能……
空气越来越稀薄,最后的最后,姬璇挣扎的手指碰到了被帝王拔下扔在一旁的那把匕首。
她知道,她伤不了他。
她知道,她一辈子,都伤不了他。
就像她明明知道永宁在帷帐后面,明明知道永宁会告密一样……
强压着皇后,就要做到最后一步的帝王,指腹下忽然触及到一片温热黏腻的东西。
他抬手,指间满是猩红。
身下,传来皇后虚弱无力的声音。
“陛下心中,我终究不如妹妹。十九年的屈辱我都忍过来了……为什么,不让这屈辱继续……”
“我到死,也只想当个处子皇后……”
“不想成为陛下的人呢……”
姬璇看着她心爱的男人终于停下了疯狂的动作。
看着他满手的鲜血,她终于无力地扯动唇角。
“陛下……”
“无渊……”
最后一口气了吧。
她慢慢抬起右手,想要碰一碰他的侧脸。
“如果那年上元灯会……没在未央池畔遇见你……该多好……”可是,指尖终究碰不上。
最后一句心愿,说给他听。一生都未得过宠爱的皇后,悬在半空的手,重重落下。
一个小小的、圆滚滚的络子,从她垂下的袖口掉出来,滚到地上。
那个络子一直滚到了跟上来的,永宁公主脚边。
永宁刚刚捡起那个络子,却听到夜无渊失神的声音,“那是什么。”
完全被吓坏的公主,战巍巍地抬起泪眼,双手轻轻颤抖地递过去,“是……是母后的……”
她手中的络子,被帝王一把抢过,鲜血沾上那个略显破旧的小玩意儿。
夜无渊的呼吸,却在看到这个小玩意儿的瞬间,被完全抽离。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钝痛,一下一下凿击着他的胸口。
“这是何人所制……”
不会是姬嬿,她已经过世多年。
而这个络子,虽然不新,但也没到那么破旧。
“是母后……母后打的络子总是最漂亮最精致的,像个小铃铛,旁的人都不会……”永宁惶惶地解释。
“永宁一直央母后也给永宁编一个挂着,可是母后说……说……”
“她说什么——”夜无渊回头,几欲破裂的双眼布满红血丝。
永宁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
“她说……说这辈子,都不想再打这个络子送人……尤其是,至亲之人。”
夜无渊:“……”
帝王沉默。
他忽然问,“她可善凫水。”
永宁止不住泪,“永宁听母后说过,幼时是家中姐妹中最胆大的一个,家中姐妹,只有她一人善孚水。”
终于明白一切的帝王,无声地笑了出来。
他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手臂上的伤口撕裂,鲜血也涌了出来。
耳畔,响起了曾经单独相见时,姬嬿对他说过的话。
“络子是我打的,可是姐姐不喜欢我手比她巧,所以就不打了……”
“我现下就剩这一个,陛下要吗?但陛下要去了,可要答应姬嬿不能给姐姐看到,不然姐姐会不高兴……”
“陛下终于来看姬嬿了……姬嬿,就要病死了吗?”
“陛下定要记得答应过姬嬿的话,这一生,不管是谁都行……绝不能碰姐姐……如果不是姐姐,姬嬿不会和陛下阴阳两隔,姬嬿一辈子都不许陛下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