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舒窈平时就被不少贵女记恨在心,昨日宁老夫人寿宴她连出了两次丑,这一笑话、一丑事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
若要说这件事中谁最无辜、最倒霉,便非宁老爷莫属。
宁老爷三年前就曾中风过,昨日看到儿子女儿再加上永安侯二小姐,三人或躺或坐于榻,永安侯一行人离开不久,他就又再次被气得中风。
如今半边身子都瘫了,整个人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分明怒火攻心,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得困难。
昨日寿宴上满面春风的宁二夫人,再无脸面对众人,羞愤欲绝,拉着女儿一同上吊,幸而被奴仆发现救了下来,母女二人性命虽双双保住,却再也不敢出府。
原本最有可能与宁绍争夺家主之位的宁二公子,亦成千夫所指,不仅妻子吵着要与他和离,就连妻子母家亦断掉对他的一切支持。
这宁家实权可说再度稳稳落回宁绍手中。
而京城上下走到哪都能听人讨论,永安侯二嫡女赵舒窈与宁二公子,一男二女荒唐无度之事。
而永安侯果不其然被众言官盯得满头包。
景成帝听完如此糟心事,亦是眉头深锁,头痛不已。
然而更让他头疼的是,刚下朝,御书房中,两个儿子便像约好一般,一前一后而来。
一个说要迎娶永安侯嫡长女为太子妃,一个说将永安侯嫡次女收为侍妾。
他早就知道这三儿子喜欢赵舒窈喜欢得不行,平时凌朗就过分率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景成帝听见他说想将赵舒窈收为侍妾,顶多也只是对他恨铁不成钢。
但凌朗人还未离开,太子便也过来,还说要娶赵卿欢,这可就让景成帝头痛欲裂。
这永安侯的女儿们究竟有什么魅力,居然将他两个儿子都迷得神魂颠倒。
“儿臣昨日已经与舒窈妹妹……”凌朗揉着耳朵,俊脸微红,支支吾吾道,“儿臣要对她负责。”
“……”景成帝听见凌朗的话,差点要跟那宁老爷一样,活生生被气到中风。
凌朗中间虽然省略了部份的话,可景成帝又怎么会听不懂那段留白为何意。
“那赵舒窈昨日才与宁二公子滚在一块,你昨晚就将她给收了?那永安侯是死了吗!居然让你们做下这等胡涂事!”景成帝气得额间青筋爆起,桌案上的文房四宝全被他一把扫了下去。
凌朗撩袍跪地,“父皇您误会了,舒窈妹妹并未与宁二公子行苟且之事,儿子可以证明她仍是清白之身,当时永安侯已经将舒窈妹妹送回侯府,是儿臣过于担心舒窈妹妹,深恐她想寻短想不开,才会一时胡涂夜探闺房,情不自尽与她、与她、与她……”
说到后头,想起与自己心仪多年的女子被翻红浪一整夜,清秀的少年一张俊脸,登时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一般。
其实昨日凌朗一开始是拒绝了赵舒窈的。
他拒绝赵舒窈并非是嫌弃她,而是觉得如此趁人之危实非君子所为,可赵舒窈一听他不愿收了自己,当下便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金钗,眼泪直掉,一心求死。
说如果连他都不肯要她,那么她赵舒窈宁可一死百了。
凌朗喜欢她喜欢得紧,甚至曾经觉得赵舒窈就算不喜欢自己,只想嫁给太子也无所谓。
他一直都只想赵舒窈幸福快乐便好,未曾想要从兄长手中将她夺走。
如今心底恋慕多年的姑娘哭着求死,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她去死。
“儿臣知晓昨日宁府一事,舒窈妹妹清誉尽毁,所以儿子也不敢说要迎娶她当正妻,儿子就只是想将她收进府里,当个侍妾。”凌朗道。
一旁凌容与听了却心中冷笑。
凌朗单纯,又那么喜欢赵舒窈,怎么可能忍心只让她当侍妾,想来这是永安侯父女教他说的,以退为进,先将人收进三皇子府里再说。
这凌容与都想得到的事,景成帝又如何想不到。
永安侯想得倒美!
景成帝简直要被自己的小儿子给活活气死,一声怒斥:“你给朕闭嘴,乖乖跪着!”
他坐在桌案前,以肘支桌,扶额闭眼,直接跳过凌朗,问凌容与:“朕现在只想知道,太子又是为何说要娶赵卿欢为妃。”
“儿臣第一眼见到赵卿欢便心悦于她,她生得过于倾城貌美,儿臣恐她转眼就与人定下亲事,请父皇成全儿臣一片心意。”
景成帝听完,闭目假寐,久久不语。
那日裴皇后提起赵舒窈身世可疑,他立刻派人去探查,这牧相都查得到的事,他这皇帝又岂会查不到,不止查得到,有些事甚至查得比牧逸春还要清楚。
这赵卿欢的确是永安侯夫妇的亲生女儿,而赵舒窈则为永安侯外室所生。
景成帝也从裴皇后口中得知,那赵卿欢还未与永安侯夫人相认,还是个小商女时,他素来最为稳重淡定的二儿子,就三番四次的骚扰人家,甚至与宁绍当街争风吃醋,犯下大错强吻了永安侯家的亲闺女。
景成帝原本不信,直到皇后将之前安插在盛家府中的奴仆召进宫,让他将当日之事一五一十转述给他听,他才不得不相信,太子真为红颜失去理智,不择手段至此。
这只看一眼,就想把人家姑娘娶回家的事,景成帝年少时也不是没干过,自然知道儿子所言不假,若是昨日赵舒窈没发生那等不堪之事,今天凌容与来求他赐婚,指不定他就准了。
可现下赵舒窈脸都丢光了,清誉尽毁,与宁二公子的丑事可说风头正盛,就算太子想娶赵卿欢那也不是不可,只是得缓缓,不必急于此时。
景成帝想起自己另一个被圈禁起来的大儿子,只觉得心头堵得慌,不知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何三个儿子都让他如此不省心。
“你要娶赵卿欢不是不可,可不能是现在。”景成帝肃容道。
“儿臣想尽速迎娶永安侯嫡女赵卿欢,刻不容缓,请父皇成全。”凌容与说完便也撩袍而跪,语气坚定。
“儿臣想收永安侯嫡女赵舒窈为侍妾,请父皇成全。”
御书房中的金砖上,大梁两位尊贵无比的皇子齐齐跪地,大有他不答应便要长跪不起之势。
景成帝瞬间被这两个儿子气笑,抓起桌案上仅存的一盏空杯,狠狠摔了出去,砸在两人眼前不远处。
“都给朕滚出去!要跪就去外头跪!不要在这污了朕的眼!”景成帝暴怒嘶吼,气得脖子上都爆起一条条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