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当年景成帝只是在裴国公寿宴上看了人一眼,宁肯不择手段顶着骂名,也要将京城双姝的其中一姝抢到手。
裴皇后年轻时也曾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大美人,与她的闺蜜牧婉清并称京城双姝。
只是这姐妹两人的姻缘都颇为坎坷,美人没美命。
裴皇后听完芳云的禀报,轻轻撩起眼皮,莞尔一笑:“沈贵妃当真是为了她的宝贝儿子费尽心机。”
“只可惜,皇子们的亲事就跟公主一样,向来都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就连盛欢也是凌容与不顾自身安危,硬着头皮跪在御书房前,不服药吐了满地血才勉强求来的。
只要景成帝不同意,就算沈贵妃再如何坚持亦是徒劳无功。
裴娆当年虽是被强迫入宫,可与景成帝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也早就将帝王脾性摸得通透。
当初景成帝极为倚重永安侯并给了他极大的权利与信任,还让他的嫡女赵卿欢当太子妃,可之后永安侯一脉接二连三的贪赃舞弊,却狠狠打了景成帝一个耳光。
且不提当年景成帝曾与牧逸春有过的恩怨情仇,就拿永安侯一案来说,景成帝如今心有芥蒂,恐怕暂时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再娶重臣之女。
……
牧逸春回到相府,听见何氏提起闺女的亲事,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何氏见他连亲闺女的婚事也不放心上,手里的帕子不由得捏得更紧,想起沈贵妃的话,心头不由得苦涩起来。
“老爷今日如此晚归,可是案子出了什么事?”何氏虽已与沈贵妃谈定,却也怕太子与牧逸春已查到老父牵涉其中一事。
原本正抬手宽衣解带,欲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的牧逸春手指一顿,眸光流转,抬眼轻瞥了坐在一旁神色不定的何氏一眼。
两人虽是夫妻却相敬如宾,牧逸春从来不让何氏伺候。
“永安侯遭人下毒,赵舒窈已被三皇子接回府中。”牧逸春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继续更衣。
何氏听见赵舒窈被凌朗接了回去,惊慌失色的抬头看向他,“这么大的事,老爷怎么现下才说?那、那那文茵的亲事可该怎么办!”
赵舒窈是什么货色,何氏岂会不清楚。
自己女儿虽与赵舒窈是表姊妹,两人从小玩在一块,可牧文茵素来跟在赵舒窈身旁,说是表姊妹更像她的小跟班。
女儿要是成了凌朗正妃,赵舒窈肯定会仗着凌朗对她的疼宠,对女儿颐指气使。
牧逸春慢慢悠悠的退下官服,换上一身玄色常服,缓缓道:“文茵的亲事你未先与我商讨就自己谈定,我要如何先跟你说。”
何氏脸色煞白,登时就后悔起来,可老父的罪证全被沈贵妃捏在手里,她就算事先知道赵舒窈被接出来,她又能如何。
“你与沈贵妃私下谈定便罢,多想无益,”牧逸春言简意赅,“皇子亲事素来由圣上做主。”
不得不说,这牧逸春与裴皇后可谓心有灵犀,裴皇后的猜想与他对帝王的推测如出一辙,两人皆想到了同一点上。
话落,牧逸春头也不回的离开厢房,独自前往膳厅用膳。
何氏盯着丈夫离去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
※
果不其然,当晚景成帝摆驾毓秀宫,听起沈贵妃提起三皇子与牧家嫡女的亲事,剑眉立刻重重地拧了起来。
“凌朗如今才将赵舒窈接回去,娶什么妻?”景成帝不悦道。
沈贵妃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会被打乱,原先若是没有赵舒窈这一出,景成帝又哪可能不应下这门好亲事。
“这赵舒窈将来生下的孩子也得有娘才行,给朗儿娶个正妃不是刚好?”沈贵妃妩媚一笑,柔若无骨的朝景成帝靠了过去。
“凌朗的正妃朕心中已有人选,会在赵舒窈生下孩子前替他安排好,待赐下婚事之时,朕会破例提前给凌朗封个王,到时他娶妻生子又封王,可谓三喜临门,这件事爱妃不必再插手。”
凌朗玩心重,耳根软,而牧逸春的女儿牧文茵,从小就跟在赵舒窈身边当跟班,这样的人当三皇子的正妃,赵舒窈早晚会上天。
景成帝没有沈贵妃那般肤浅,早在同意将赵舒窈放出来的同时,心中已替凌朗物色好媳妇人选,且这媳妇必定是稳重大气能镇得住赵舒窈的大家闺秀才行。
沈贵妃听见景成帝的话,脸色难看无比。
沈贵妃的母家虽不似永安侯府与相府那般盛大,可在前朝亦占有举足轻重之位,朝中更有几个老臣凌朗。
凌朗还未及冠,景成帝就急着给他封王,且话还说得十分强硬。
这不止是在暗示景成帝不看重凌朗,在也无形中表明了他对太子寄予厚望,储君之位不可动摇之意。
凌朗若真封了王,那他就更需要相府的支持,正妃一定得是相府才行。
否则一旦牧逸春站到太子那边,凌朗可说完全没有抗衡的余地,将来注定只能当闲散王爷。
景成帝话说得明白透彻,沈贵妃却依旧不死心,使尽浑身解数,想方设法挽回相府这门亲事。
只可惜,景成帝虽被伺候得舒心不已,最后仍是没有同意凌朗的亲事。
更因沈贵妃一提再提,听得实在心烦,洗清完毕之后就神清气爽的离去,头也不回的摆驾凤仪宫。
景成帝心想,到底还是皇后稳重,当初太子的婚事她可一句话也没开过口,更未曾插手其中。
难怪太子素来稳重,凌朗却毛毛燥燥。
步辇上的帝王,不禁摇头轻声一叹。
……
沈贵妃还是头一回侍寝完被帝王无情抛下,原本铁青的脸色登时惨白无比。
她的贴身婢女夏荷连忙劝道:“圣上这是心意已决,娘娘可莫再与圣上提起三皇子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