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耍赖这种事儿,叶萧凌应该算是驾轻就熟。回忆下小时候从地上捡着石头砸了别人家玻璃一溜烟儿地逃跑,再到上学时候往公共厕所里的便池扔鞭炮,一脸慈祥的老师看着叶萧凌从厕所内出来不忘记跟自己打招呼,笑着走进去蹲下,而后传来一声巨响,正在老师哼着歌解决着人生大事儿的当儿,往上一抬头,深切体会到了什么是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有多少捣蛋就有多少兴师问罪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往自己家里跑,如果没有那点耍赖劲儿装不知道,想来叶萧凌早就被发现自己小时候是个多大的捣蛋鬼,母亲放在灶头上的那柄戒尺估计也得惨遭与屁股亲吻,而后断裂的下场。
叶萧凌在铁塔身上总算占到了点便宜,把铁塔连续打击得有些懵然,虽然没有达到自己臆想中地狗啃泥效果,不过好歹自己被连摔十八次把训练场地弄得尘土漫天乌烟瘴气的惨状收了点利息回来。倒是留下正准备反击的铁塔一脸苦笑地看着转头就跑的叶萧凌,握紧的双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叶萧凌衣服小人得志的样子,走到陈行之身边拍拍自己一身的尘土,扶着正笑得不能自已的陈行之对铁塔道:“走了,下次再打。”
看着铁塔一副吃瘪的样子,坐在军营屋顶上的严铁生哈哈地笑了起来,对靠在肩膀上的廖晴道:“这孩子还挺知道占完便宜就跑。无耻的样子像老庞。”
廖晴直起身来,看着叶萧凌满身尘土,却像只打斗胜利了的公鸡那样高兴,有些不屑道:“就是条癞皮狗,怎么能带领全队?”
“你只看见了他赖皮的一面,却没注意到一些细节。如果他真的只是赖皮,他大可以在前几次被铁塔打倒再地的时候就耍赖走人,可他坚持着被铁塔打倒十几次,并且每一次都毫无挫败感,站起来就重新上去打。这证明这孩子有足够的韧性,还有强大的意志与胜负心。”严铁生回答道:“我们又不是修炼道家弄清静无为的地方,那群老古董可能不喜欢这股子不屈向上的胜负心,可是我们是军人,要的就是这样一股劲。没这一股劲,军人做不成事情。”
“虽然他的师父估计是个山中一心修道的老夫子,教他一身浑厚真气,却没有把一招一式传给他。加上身体虽然经过真气洗筋伐髓,却依然不能承受那股真气的全力运转,这就好比一个生来就有家族财力支撑的富家翁,却只会守着家里的金山银山不知道如何使用,更不知道如何投资来把这些钱换得最大的利益,看着他那身怀重宝不自知的样子,叫人惋惜。”
“但不得不说这孩子的学习速度确实很快,只是跟铁塔打了一架,他从一个丝毫不会搏击的普通人脱胎换骨成一个……新兵?”想到这里,严铁生看着正和铁塔驱车离去的叶萧凌,不由得欣慰地笑了,“我在无线电里让铁塔改变打斗方式,为的就是矫正他那点用小聪明换来的不三不四打法,算是我借铁塔的手送他一份礼。将来如果有机会,这孩子会还给龙组一个新的将军……这孩子,是个天才啊。”
“我不喜欢他。不管他是不是有天赋成为将军。”廖晴有些烦躁地从屋顶上站起来,几次跳跃轻飘飘的像一片落叶下到地面,远远地走开了。
严铁生依然保持着盘腿坐姿,有些走神看着廖晴背影,良久道:“傻孩子。早晚会有人代替我的位置重新执掌龙组。”想到这里,他眼神炙热起来:“我严铁生死不足惜!但国家长存,龙组长存!”
……
莫城的天气依然晴朗,虽然黄昏的气温要更低一些,习习的凉风让叶萧凌感觉到丝丝凉意渗透外套抚摸双肩,不由得抖了抖两臂,感觉有些暖意从肩膀升腾起来,一边哼哼着一边跟开着军车在市区里显得格格不入的铁塔道别,双手插在裤带里看了一眼医院的大门,觉得今天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就不灰头土脸带着一身尘土进医院被人当熊猫看了。虽然付远山明确表示希望他回去上班,但毕竟不急于一时。
陈行之的电话又被急着诊治“困难病号”的催促打爆了,所以铁塔也就索性送佛送到西,开着军车就到了市莫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门口来,黄昏的落日在高楼大厦后躲躲藏藏,但晚霞却大大方方地展现着自己妖娆的姿态。陈行之的身影在人头攒动的医院门口像是被潮水席卷的礁石,逐渐淹没在像泥潭一般拥堵的医院门口,只留下车辆拥堵的鸣笛声,人群冲突的谩骂声在这样下班高峰的时间段里显得格外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