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仍然不懂,道:“可医疗改革就算成了,李家人难道不会从别的地方伸手吗?”
李老太爷眼神温和,道:“当然会。钱这东西,你没有的时候,就会不断地想有。而当你有一些钱的时候,你就会想要更多钱。到了后面,甚至就连要钱是为了什么,很多人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当然,这些事情是你将来要头疼的事情。爷爷老了,做不动了,以后你肩膀上的担子会很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呀。做事情是有能力的,用人,同样有自己的一套。就是很多时候路子走得太偏,就好比对夏渊刺杀的那件事情。贾家确实是我李家的敌人,可贾家同样跟李家一样撑起了国家的许多事情。政治·斗争,你要把目光放长远,不要只把敌人当敌人,要从国家层面去想。正因为两大家族的斗争,才有了相互制衡和相互竞争,国家也才有了这样快的发展速度。”
李老太爷眯着眼睛,想着过往的那一切。想到老首长那句“国家内部需要竞争,需要活力”,又想到自己跟姓贾的那老头义不容辞地敬礼宣誓,好像就仅仅只是这么简单的一点契约,就奠定了他们后半生不断你争我夺的岁月。李家和贾家,也因此而形同水火,不知道贾老头会不会后悔?总之他是有些后悔,但可惜的是,有些事情总是不可能再重来一遍。
“七大家族根系庞大,只要国家在一日,七大家族就不会倒塌,就算今天东风压倒了西风,明天也还是可能西风压倒东风,只不过是一个强弱的问题,意气之争而已,何必在乎?做好事情才是正道。”
笑了笑,李老太爷凝视着李丰,到底还是没能看见期待中,李丰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轻声道:“这些事情。我不奢求你现在就懂,但你记住我这些话,将来什么时候回想起来,自然就明白了我和姓贾那老头子为什么要争这大半辈子。”
李丰有些犹豫着点头,道:“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管好李家的那些人。”李老太爷道,“现在还不算太晚。”
李丰这回是肯定地点头了,李老太爷也有些宽慰地笑了起来。
只是在门外,一位老仆人正倚着窗户,嘴角露出一些冷笑。听见里面有些脚步声,他身体一震,在李丰从房间门出来之前,又迅速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佝偻着身子,端着李老太爷每天要喝的汤药,缓步走着。
“方伯。”李丰打开门出来,望着这位已然白发苍苍的老人,恭敬地道,“谢谢你照顾爷爷了。”
老人咧嘴一笑,道:“那有什么的,我一个糟老头子,当年就是首长下面的一个小兵,现在照顾他,天经地义。”
李丰微微点头,没有去抢他手里的汤药,就这样飘然而去。对于老人是不是能做好事情,他不报任何怀疑。
方伯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逐渐走远,最终在转角消失不见,他知道年轻人是去李家的书房去看那无数本珍藏的典籍了,脸上的那点冷笑终于隐藏不住,再一次地爬上了他的脸颊,就连他的眼睛里都闪烁着一道锋利的光芒。
良久,他低声道:“李丰啊李丰。不知道老首长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知道那个叫周骏臣的戏子,会不会一怒之下拿着枪当场把你毙了?”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李老太爷病重,而李子儒又是个能力不足的人,现在的李家,再也不可能有人能节制李丰,何况那些贪婪的大大小小,只会因为李丰手里握着的财力和权力不断地向他靠近。他慢慢地拿出手机,给贾思琪发了一条信息,而后端着汤药,进了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