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是啊。”迟早早有些心虚的应着是。
其实那个合同早就拟订好了,从迟早早计划提上日程的那天起。
上帝一定清楚她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不枉她千山万水跋涉而来。
……
市中心医院。
莫建业悠悠转醒。
刚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柳红玲的头发微微散下来,正抱着莫皓晨,模样温婉,窗外有阳光打在她脸上,恍惚如初见那天,莫皓晨揽着自己妈妈揽的紧紧的,眉眼之间俨然是莫建业小时候的样子,脸蛋白白嫩嫩如牛奶。
莫建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当下真是温情四溢,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犹如看到了世界上最最美妙的风景,这美景易碎,他不忍心触碰打破。
“爸爸!”莫皓晨脆生生的唤他,和他相信的眼睛正不停的眨巴着。
“爸爸你醒了喔!”小孩子的兴奋之情全都写在脸蛋上面,当下也只有同龄孩子的那些单纯,倒是少了在柳红玲耳濡目染的教唆之下生出来的戾气。
“乖,皓晨。”莫建业清了清嗓子才是发出声音来,声音嘶哑而且苍老,并不好听。
柳红玲又想哭了,似乎被扼住了喉咙,浑身上下都不好受,她此时此刻看向莫建业的眼神可以说是十足的深情了,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那种。
过了几秒钟柳红玲白算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明明是被莫建业给轰走的, 她有些耍小脾气的别开眼睛,不去看莫建业,心底微微颤动。
“吃饭了吗?”莫建业当下满心满眼都是儿子,又似乎在这一瞬间生出对生命无限的渴望来,他想要看着莫皓晨长大,想要给莫皓晨最好的,最不容置疑的父爱。
这是使命使然。
是亲情使然。
“喔,吃了,不过是妈妈回来做给我吃的。”莫皓晨挥着手臂试图从柳红玲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扑向爸爸,柳红玲轻轻将他放在地上的时候,他才是发现自己爸爸的手上扎满了大大小小的针管。
一定很疼吧,莫皓晨顿了顿,抬头奶声奶气的问道:“爸爸,你的病什么时候才会好呢,皓晨真的很想爸爸,想要抱抱爸爸。”
他这句话说出口,莫建业眼泪差点儿就要从眼眶里面涌出来了。
莫建业不知道应该做何回答,倒是原本还在生着气的柳红玲拉住他,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说道:“爸爸很快就会痊愈了,痊愈了就会回家,皓晨听话,爸爸现在累了。”
莫皓晨闻言小脑袋拼命的点着,圆润的下巴在空气中扬起温暖的弧度来。
“红玲,”莫建业还仍旧混浊的眼睛转向柳红玲,隐隐约约有光彩迸溅而出:“真的,委屈你了。”
“红玲,我让你受了太多委屈了,到现在,日后也多少时间了,”他这样说着,声音更加的嘶哑了,而且毫无头绪,只不过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而已,疾病已经把他折磨的患得患失。
“我给不了你们母子太多,对不起你们,真的对不起,你别介意。”
“你还年轻,皓晨还小,父爱这种东西终归是必不可少的,日后如果,如果你挨不住了,就再找一个,别委屈了自己。”
“我莫家,也就皓晨这一个香火了,我心疼他。”
“你说什么呢?”眼看着莫建业絮絮叨叨的还要再说,柳红玲出言阻止道:“孩子就在这儿呢,你胡说什么呢?莫家我自从进来了就没想着出去,就这样,听懂了吗?”
“红玲,我……”
“好了,别说了,你走了,莫家上一辈儿的都留着我,皓晨也一样。”
她这样说着,决绝的,不留余地的,又让莫建业恍惚的想起初见那天,那时候她也是如此啊,嚣张跋扈着,不可一世的姑娘。
这么好的姑娘。
莫建业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他当下真的超级无敌留恋这个世界。
他觉得这冬天实在让人难过,喘不上气来,春天又似乎太远,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