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溯开车倒是放心许多,她望了一眼窗外,裹紧了外套,轻轻戳了戳叶彤的手指:“荀庭和谁喝酒呢?”
可千万别是在和那个夏常清喝酒,不然她就咬死他。
“没说,可能是谈生意,”叶彤咳了咳,看到易溯瞥过来的眼神。
好吧,她只要一说谎就会下意识地咳嗽。
易渺在车上就忍不住打盹,眯了十几分钟左右,抬头时却看到车已经开出了外环一样。远处的霓虹灯开始闪烁,她看了一眼手表,听到耳边涛涛的水声。
前一阵子暴雨,江里水量暴涨,现在都能听到翻滚的江水。她身上一凉,透过车窗看到这是在往入海口那块的风景区开,不由得抓紧了手上的外套。
“荀庭喝酒喝到这里来了?”
易溯只是笑,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眉眼都带着笑意。这一片小风景区周围的人都已经清干净了,他在柏油路边的停车场停下车子,稍微按了一下喇叭:“渺渺,下车吧。”
易渺半信半疑地下了车,在看到周围没有一个人时心里大约明白了什么。但她并不是很敢确定,许多情绪像江水一样迅速涌上来又退下去。她拉紧了外套,顺着柏油路慢慢地走,终于看到了站在道路尽头的人。
他同样也在看向她。
她穿了一件藕色的长裙,一只手扶在圆滚滚的肚子上,长发被风吹得轻轻动,不用眯起眼睛也可以看到她白皙的脖颈和脸颊。有很多个夜晚,他梦到过这样的场景,她为了爱他,坚定不移地走在这条路上。
他是一个让人接触以后再也不愿接近的人,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尝试拥抱他。可是易渺走来了,她对他张开了怀抱。
此时接近黄昏,太阳的余晖燃烧似火,染红了天边层层的云翳。对面林声如涛,温润的光透过那边涌上来的层迭的云彩,均匀地映在了起伏的江面上。她向前走,越来越靠近,眼底是那一片灿烂明亮的江水。
他站在落日余晖下,紫色的法衣在风的吹拂下慢慢晃动着袍袖。他看向她,眼里像盛满了一弯新月,迎着她走过去,对着她伸出了手。她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坐在放着莲花遵的方桌之后,一张好看的脸上写满了清冷。
可是他后来又变成那样爱她的人,就像现在一样穿过光握住了她的手。
他揽着她的腰,低头看她,还是如当初一样令她一眼就着迷的五官。唯一不同的是,他此刻的眼眸里只有温柔和爱意,仿佛只有她一个人才扒的下那身清冷的皮,触及他温暖的眼睛。
她喘了一口气,眼泪快要掉下来,伸手抓着他的袍袖,那左边是金丝银线绣成的郁罗萧台,右边是绣成的日月星辰。她有幸见过他穿过那么多不同的衣服,却怎么都不比眼前这件顺眼一些。
“渺渺,今天我代替师父做了一场法事,他说要惜取眼前人。我好像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荀庭捧起她的脸,笑着抵住她的额头,亲吻仿佛也像江水起伏一样落到她的耳边,“渺渺,我爱你。”
他的声音没被江声吞没,她笑着揉了揉眼睛,被他拉着手腕吻住了唇。所幸她的回应也没被滚滚的江流声音遮掩过去,极小的声音带着笑意传到他的耳边:“好巧哦,我也爱你。”
荀庭侧过脸,看远处余晖漫天,是他从未见过的辉煌景象。
可都及不上眼前,他手指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像许多年前坐在道观里念诗文时,他想着其中每一句的意思。
俗人昏昏,独她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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