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很快找回了久违的姐姐特权,行使暴力。
她发现甘瑅像个打不还手的大型沙包,比方说在沙发前推他一把,他就很配合地往沙发上一倒,带点委屈地看着她,很容易让人生出罪恶的摧残欲来。
甘棠甚至忍不住想,假如是在床边这么一推,甘瑅是不是也能像电视剧里的娇弱美人一样,往床上一倒——
……不,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再比方说,但凡她打发甘瑅下楼买点什么,他从不拒绝,就淡淡应一声转头就走。再上楼时,除了要买的还带能点别的回来。
有时是薯片,有时是威化。
甘棠咬了一口威化,劣质香精,和着融不掉的代可可脂口感。
她满脸嫌弃,“我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甘瑅一点也不恼,“难吃就丢掉。”他边说边从她手里捞走还剩一大半的威化,咬了两口,“是挺难吃的。”
话这么说,他也没丢掉,反而全都吃掉了。
甘棠现在当姐姐有点当上瘾了。
不对,她本来就是姐姐。
她觉得她从前是对甘瑅太客气了,她可以对他再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一点。
偶尔还是会心虚的。
“我这么对你,你就不想反抗?”
甘瑅反问,“你希望我反抗?”
甘棠摇头摇的坚决。
甘瑅笑得意味深长,“那你还问。”
大概出于试探底线的目的,没有底线的纵容,总让人觉得不安。
“姐,我觉得你这样很好,你对我要求再多一点,我也不会介意的。”
甘棠对他提出的要求,是寻常女孩子会对亲近的人随口提出的程度。
只是这样,她已经这般心虚。
可他要的是更多,更过界的,他要存放更多她的弱点和真实,将她一点点拉往他的世界。
那样一来,她的灵魂也会对他眷恋不舍,不忍放开。
甘棠苦苦思索这个再多一点的“一点”,究竟该是多少。
从前那个锱铢必较的小屁孩,居然能乖巧温顺地说出这样的话,想来是有点受虐癖,甘棠发自内心担忧甘瑅往后的感情生活会不会受制于人。
她不知道,老虎是不会在意猫怎么踩着脊背往上爬的。摆出更加无害的姿态,无非是害怕吓跑胆小的野兽。
“小瑅。”甘棠神情自然,蜷在沙发上的腿却扭捏地收紧,“去楼下买包卫生巾来。”
甘瑅下意识应了一声,过了几秒,可疑地把脸扭向一侧,轻声问她,“日用还是夜用?”
这回轮到甘棠沉默了,她脑子里成了浆糊,不停重复着,日用还是夜用……日用还是夜用。
“夜——算了,你都买一点。”
她知道这个要求算是很越界了,这会儿尴尬得不敢面对甘瑅。
反映在身体语言,就是凶巴巴的一句,“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甘瑅像个小媳妇,还有点懵,低低应了一声,换鞋出了门。
甘棠跳起身来,飞快回房间换了衣服,再绕回客厅,看到沙发上那一滩红,内心羞耻异常。
她觉得布艺沙发真讨厌。
脑子里的浆糊这会儿终于停止重复日用还是夜用,开始探索事态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明明本意只想把甘瑅支走,让他随便下楼买点东西,再趁机处理掉罪证,万没想到会被那个“一点”拐偏。
甘棠把换下的衣服跟沙发套泡进盆里,捂住自己滚烫的脸,心想这叫什么事儿。
同一时间,甘瑅却镇定得多。
他把东西挑好,买单时全程神态淡然,收银扫了他一眼,“要不要塑料袋?”
甘瑅点点头,神情自若地付了款。
凡事都是这样,你表现得越窘迫,别人越会看你的笑话。你摆出平淡的态度,那么困窘的反倒是别人了。
甘瑅现在的情绪,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就像在甘棠面前,他也绝不是看上去的那样窘迫。
有什么好窘迫的呢,甘棠人生里的第一包卫生巾就是他买的。而她方才的羞涩,同那时没什么不同,都会激起野兽最暴戾的凌虐欲。
甘瑅撑起伞,步入连绵细雨中。他走得很慢,他想他还可以再慢一点,太早回去的话,甘棠会感到害羞的。
只是唇舌之间,依稀尝到一点血腥味。
他已经忍耐太久,吞吃入腹的渴求,渐被将她逼入绝境的亢奋所取代。
他给她最后的期限,在那道期限前,他不介意更加无辜,更加退让。
你可要痛快咬住我的脖子,那里是我的要害。
现在,轮到你当野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