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姨娘吧,府里以前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等等!我记起来了,她的眉眼像极了郡主娘娘,难道——”齐修远满脸惊讶地看着安王。
安王点点头说:“这就是你父亲会宠幸她的缘由,只可惜,她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太过张狂浅薄,由此引来你父亲齐博伦的厌弃,即便是有孕在身,还是令人惋惜的玉殒香消。”
安王语气很有几分感触的微微一顿,“因为她是你父亲主动开口讨要到身边去的——她自己也颇为乐意,觉得此番做了你父亲的小老婆,自然是一步登天的节奏——她的父亲也就是张老汉,虽然舍不得女儿,但也不敢反抗,只得眼睁睁瞧着女儿进了那深宅后院。所幸他女儿是个有福气的,刚到了你父亲身边就有了身孕,原本以为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谁料到天有不测风云,昨天还是众人巴结讨好的姨奶奶,今天就变成了被打发到庄子上的弃妇,还没有任何说法的一尸两命。”
安王看着齐修远平静如常的脸容,继续说道:“张老汉带着儿子去府里讨公道,儿子在推搡争斗中被人不小心打死了,自己也瘸了一条腿,回到家里又收到一个噩耗,婆娘因为承受不住子亡女丧的痛哭,两脚一蹬,归了西。”
“这也太惨了!”赵廷凯发自肺腑地唏嘘了一句。
齐修远对此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要做到在他和妻子的上辈子里,也没比这张老汉好过多少。他之所以对岳父岳母如此敬重,不就是因为上辈子他们也曾为女婿一家拼掉了所有,乃至于家破人亡吗。
“张老汉对你父亲的恨意,早已经入了骨髓里,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平民百姓,能有什么本事与你父亲这样的权贵相抗衡?最后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拖着条瘸腿,拿着被当家主母赏还的卖身契和几十两银子凄风苦雨的回了老家。”
齐修远静静的听安王说完,霍然抬头道:“这一切都是我那位好嫡母的阴谋吧?”
安王也不推搪,坦然道:“不错,你父亲宠张姨娘宠得太过火了,张姨娘又轻狂嚣张的不懂得收敛,还有了身孕,你嫡母不赶紧快刀斩乱麻的对她出手,难道还眼睁睁的看着她爬到自己头上来吗?”
“说来说去都是美色惹得祸,”赵廷凯翘着个二郎腿,很得瑟自己的父亲没这个臭毛病,“如果你父亲管得住他自己的下半身,舅舅他自然就找不到这样一个好帮手,无牵无挂,一心只想着报仇雪恨的好帮手可不是想找就找得到的啊。”赵廷凯由衷的咋舌,佩服连旮旯角落里的人都能够挖出来的亲舅舅。
“那张老汉的心里必然已经存了死志,这对我们来说好又不好,好得是不担心他中间半途而废,不好的是怕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的一心就想着报仇,而坏了您的布局。”齐修远的语气异常冷静地说。
“百川齐府说到底也是千年修行世家,没那么多空子给我们钻,能找到这样一个,已经很不错了。”安王不是个瞻前顾后的性格,很是干脆地说:“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本王是绝不愿意再拖延下去!”只要想到妹妹还在齐博伦那个狗东西手里,安王就恼怒交加的恨不能爆血管!
“舅舅说得好,我也没办法在忍耐下去!”赵廷凯一拍桌子,“拣日不如撞日,要不然我们今天就往那玉溪镇一行!”
齐修远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第162章 触动
就在齐修远一行商量着往玉溪镇这边过来的时候,安灵韵和齐博伦之间的关系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破罐子破摔的心理,齐博伦再没了在安灵韵面前的癫狂和霸道,整个人都变得愤懑委屈起来。
安灵韵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齐博伦这样一改变态度,反倒无意间戳中了她的萌点,让她身上的冷漠气息都变得温和起来。
齐博伦对安灵韵的每一个变化都十分的敏感,当即顺杆爬的把自己那不讨喜的一面藏的密密实实,经常性的会拿两人之间那些安灵韵所不知道的往事,出来呛她。当然,有便宜不占的是蠢蛋,他也没忘记自己胡编造几个在安灵韵面前刷更多的好感度。
他的表现和态度,无一不在向安灵韵阐述他对她的在乎和委屈——明明当年是你先招惹了我,结果先放手的那一个也是你。
如今身为受害者的我,好不容易找到先放手的你,想要与你重修就好,你倒好,翻脸不认人也就算了,还倒打一耙,从施暴者变成了受害者!
我因为顾虑自己的颜面,一直都强打肿面孔充胖,子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要变本加厉的得寸进尺——“你之所以这样神气活现,不就是仗着我还喜欢你,不愿意离开你吗?”
齐博伦的这番话让安灵韵彻底的无言以对。齐博伦有句话说得很正确,失去记忆,并不代表过往的一切都尽数抹杀,曾经做过的,伤害过的,即使遗忘,也依然流存于人的心中,久久无法释怀。
安灵韵看着被这段感情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的齐博伦,真的没那个厚颜说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的话来。
已经不是头一回生出想要弥补这父子俩的安灵韵对放弃了强势,心甘情愿把主导权放在她手上的齐家家主真的半点没辙。
众所周知,长乐郡主念旧又长情,即便是小时候已经无法再佩戴的首饰也会妥妥贴贴的收藏保管起来。对死物都如此看重,更何况人乎?
人在审美上的喜好总是很难改变,曾经的长乐郡主会对当时的齐家二少爷动真情,现在的定北侯夫人再喜欢上齐家的当家家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为了重新打动自己所爱的人,骄傲自负如齐博伦也心甘情愿的让自己低入了尘埃。
他会用温柔的目光时刻围绕着她打转;他的情话对着她永远都是张口即来;他会不顾君子远庖厨的说法,亲自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洗手做羹汤;他会单膝跪在地面上为她穿起摆放在床前脚踏上的精致绣鞋;他会;他会;他会……
他做到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极致,为的只不过是她能够稍稍被他打动,给予他梦寐以求的回眸一顾。
安灵韵看着这样的他,不得不问上一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知道我根本就没办法回应你的这份好。”
面对安灵韵溢于言表的困惑,齐博伦选择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