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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_251(1 / 2)

“……那么,事情就是如此,朕已经立下诏书,若是……那么就由太子长子北堂润攸即位。”

北堂尊越的目光落在下方的一众朝臣身上,神色淡淡地说道,此时北堂尊越坐在龙椅上,俯看着下面黑压压的文武官员,他心中再清楚不过,自己是大庆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君主,手中掌控万万人的生死,是富有天下的统治者,而这一切不但是从前无遮堡历代堡主的心愿,也是他北堂尊越为之奋斗已久的目标,为了踏上这权力的颠峰,他曾经付出过很多,不惜踩过无数人的尸骨与鲜血,然而当现在轻描淡写地说出一旦有变,则皇位有可能的下一任继承者之时,他的心情却是出乎意料地平静无波,平静得甚至让北堂尊越自己都感到了一丝怪异,其实北堂尊越十分清楚,虽然自己武功盖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但是对方既然有北堂戎渡这个人质在手,就已经是最大的倚仗,但即便如此,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是必须去做的。

方才北堂尊越的一席话太过耸人听闻,群臣乍听之下,一时间空旷的大殿之内,所有大臣鸦雀无声,竟是无人能够反应过来,直到几个呼吸之后,朝堂之上才顿时一片哗然,都是瞠目相顾,众臣哪里能够想到,北堂尊越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身为一国之君,九五之尊,竟然轻涉险地,以身犯险,即便北堂戎渡乃是皇太子,但也决然不足以令皇帝用自身安危去赌!

此时北堂尊越说完各项决定与安排,丝毫不理会自己一言既出,满座皆惊的情景,只目光向下方横扫了一眼,便广袖一拂,淡淡地道:“……如此,众卿可曾听明白了?”北堂尊越说着,眼光微垂,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平静而柔和的颜色,被冠上垂下的珠帘恰到好处地遮住,此时此刻不清楚到底怎的,北堂尊越忽然就想起了与北堂戎渡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候北堂戎渡还在襁褓当中,却没想到自此就是一世的纠缠,那是心里的一根刺,用糖做成的刺,又是甜蜜又是痛楚……北堂尊越在宝座间微微坐直了身体,看着阶下的群臣,就在此时,大殿内互视许久的官员却是好象如梦初醒一般,‘哗啦啦’地顿时跪倒了一片,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跪了下来,齐声高喊道:“……臣等恳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

“……三思?朕已经想的很清楚,不必再多说了。”北堂尊越的眼窝下方似乎被谁染了一层淡淡的阴影,看上去竟然隐约有着一丝近乎憔悴的痕迹,北堂尊越丝毫不理会下面跪了一地的朝堂诸臣,也不顾及自己刚才一番话所引起的轩然大波,只目光灼灼地道,话音方落,下面已有老臣连连叩首劝谏道:“……臣恳请陛下以社稷为重,以大庆为重!”北堂尊越忽然‘嗤’地一声轻笑,但眼神却渐渐寒冷起来,一股微妙的强横气息自身上散发开来,用手轻轻拍打着宝座光滑的纯金扶手,目光缓缓所及,当下一殿之人鸦雀无声,北堂尊越看着阶下那名年老的臣子,倒也并没有呵斥或者责罚对方,只语气平淡地说道:“……李庥,你让朕以社稷为重,以大庆为重,这没有错,但你是做学问的人,却可曾听过有父母弃子者?朕是天子没错,但朕也是为人父母之人,朕做皇帝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但做戎渡的父亲却已经有十九年了。”

这番话说出来,殿中众臣不知为何,却忽然有如泥胎木偶,欲再行劝谏,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无一人能够再接口,此时北堂尊越剑眉微微一挑,锐目轻闪,目光环顾着下方默然不语的众多臣子,轻笑着道:“……既然没有人再提出异议,那么,就这样定了。”男人说着,四下看去,修长的手掌轻轻拍着纯金扶手,嘴角则逐渐勾起一个意义不明的弧度,他身为天子,既然已经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字字句句都是金口玉言,不可能再有任何改变了,众大臣见此情景,知道诸人无论再如何劝谏也统统都是枉然,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中寂静得可怕,北堂尊越却不再看众人一眼,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话,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便起身离开大殿。

待到与沈韩烟约定的那一日,一入夜,北堂尊越便独自一人坐在内殿当中,身体靠在椅背上,好象是在闭目养神,渐渐地,窗外月照当空,夜色已深,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雪白的影子突然‘扑楞楞’拍打着翅膀从外面飞入,是一只信鸽,与此同时,北堂尊越蓦然张开双眼,只一抬手,那只鸽子便被一股奇异的力道吸住,身不由己地被摄到了北堂尊越的掌心里。

北堂尊越抓住信鸽之后,就从鸽子的脚爪上解下一只小小的纸卷,随后展开仔细一览,片刻之后,北堂尊越一松手,任凭那信鸽飞走,然后将手里的纸条一搓,随意扔在痰盂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面色如常,走出了乾英宫,在夜色中径自来到城外一里左右的一处小亭。

此时夜色如墨,四下静谧一片,唯有明月高高挂在穹空之中,碎星遍洒,将小亭旁边停着的一辆装饰十分华贵的马车照得清清楚楚,周围并无什么异状,只有一名青衣小帽打扮的中年车夫等在原地,北堂尊越见状,大袖一挥,身形闪动间,脚下已无声无息地来到了马车前,冷冷说道:“……朕眼下已经如约而至,希望北堂陨没有耍什么花样。”那车夫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只微微欠身,恭恭敬敬地道:“……请陛下上车罢,小的这便送陛下去见我家主人。”

北堂尊越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怕对方用什么手段,因此闻言只轻哂一下,便一撩袍子下摆,痛快地登上了马车,那车夫见北堂尊越进了车厢,立时便扬起马鞭一甩,同时嘴里呼喝一声,驾驶着车子便迅速向前飞驰,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之中。

……

夜色如水。

北堂戎渡轻轻抿了一口手里的香茶,然后便抬一抬眼,对身旁的沈韩烟道:“……孤要见北堂陨,有事要与他当面说。”

三百二十七. 爱恨情仇,痴怨贪嗔

窗外清风徐徐,夜色如水,北堂戎渡轻轻抿了一口手里的香茶,然后便抬一抬眼,对身旁的沈韩烟道:“……孤要见北堂陨,有事要与他当面说。沈韩烟原本正在用小剪刀细心地修剪着灯芯,闻言微微一愣,便抬起头来看向北堂戎渡,微讶道:“北堂,你是说要见…… 我爹?”

“……没错,孤确实是要见他。”北堂戎渡悠悠放下茶杯,两眼直视着沈韩烟:“孤只是想和他随便聊聊而已。”沈韩烟犹豫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道:“好罢,只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不知道爹是不是已经睡了……我让人过去问问。”但是转念一想,又道:“……不过我却是必定要在场的,否则你们二人若是一旦……至少到时候我可以护住你。”北堂戎渡听了,也没什么表情,淡淡道:“……随便罢,反正孤也并不是闲来无事想去故意惹他。”沈韩烟略带探究之意地看了北堂戎渡一眼,这才唤进来一个丫鬟,让她去北堂陨的住处请对方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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