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萼楼里，花娘冷眼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辰烨，又回头看看歪在榻上无精打采的叶生欢。
想了半晌，她问道：“难道王爷是来还人的？”
辰烨笑道：“既然娶了，哪有退回来的道理？”
“王爷退回来姑娘还少了？”花娘掩口笑了一声，“当年若非看在王爷是我花萼楼常客的份上，我也不会只要了千八百两银子，就把她送给王爷。”
“常客？”昏昏欲睡的叶生欢顿时来了精神，“我怎么不知道？”
“都是叫到王府里，你上哪儿知道去？”花娘回头冲她笑道，“都是暗中派人来定下姑娘，趁夜里送进王府的。”
“啊。”叶生欢拉长了声音，眼睛转向辰烨，“原来是这样。”
辰烨手虚拢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花娘又道：“我可是听回来的姑娘们说，王爷很不错啊。生欢，这也是你的福气。嫁进了高门大户，最要紧的不是人心，而是这床笫之间的情分。往后王爷娶了正室，你要是想安生过活，就得能留住王爷的身子。喏，我又给你准备了几套春宫，等会儿带回去多看看，多学学。”
“嗯。”叶生欢的语调里透着几分不善，又问花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哟，这时间可长了。”花娘晃着手帕想了一会儿，向辰烨道：“有四五年光景了吧？我记得初见王爷的时候，您这脸上啊还隐约透着几分少年气，现在可是正经的俊俏男人了。”
辰烨扶额，偷眼瞥向在床榻上坐直了身子的叶生欢。
叶生欢绷着一张笑脸，带笑不笑地看着辰烨，阴阳怪气地道：“我就说呢，王爷怎么娶了人却又连床都不上。原来是外面有能伺候得舒坦的女人，看不上我们这些生手啊。”
“哎呀生欢，这你也不能怪王爷，男人谁不喜欢在床上舒舒服服的呢？”花娘一面说，一面冷眼旁观着辰烨的反应。
辰烨垂眸片刻，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一声，对花娘道：“人是我花了银子买回去的，我这人不挑嘴，什么都能吃两口，只是从不吃亏。”
“这容易。”花娘立刻回答，“银子我可以原封不动退回，姑娘放在你府里叁年，这耽误的大好年华就只当是付了日常花销吧。”
叶生欢已经听傻了，辰烨突然改口说要把她送还给花娘，这虽然是意料之外，却没有花娘那番话给她的冲击更大。
嗜钱如命堪比貔貅的花娘，居然会说出把银子还回去的话？
“花娘。”叶生欢几步冲到花娘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您这是生病烧糊涂了吧？”
花娘打开她的手，轻斥道：“去，别打岔。”又将头转回辰烨的方向，笑道：“王爷，这笔买卖怎么算您都不吃亏，如何？”
辰烨看看叶生欢，又转了目光回到花娘脸上，尚未开口回答，叶生欢先说话了。
“就这么着吧，我看挺好。”
辰烨不满道：“你看什么挺好？”
“花娘把银子还给你，姑娘我这叁年只当喂了狗，咱们从此两清，我看挺好。”叶生欢赌气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花娘顺势笑道，“我这就给王爷拿银子去。”
花娘才起身，便听辰烨不疾不徐地道：“我还健在，王府轮不到她做主。”
听闻这话，花娘只好又老老实实地坐回椅子上，扇着团扇劝道：“哎哟我的王爷，您瞧我这儿这么多姑娘呢，哪一个不是白嫩水灵，温柔可人？生欢这孩子打小儿就野惯了，说不准以后会给您找什么麻烦呢。若这银子您看不上，那我再挑一个漂亮的姑娘送您带回去，如何？”
辰烨面无表情，但一旁的叶生欢已经瞪大了眼睛，见了鬼似的看着花娘。
“花娘，咱花萼楼难道要关张了？”
“呸呸呸，你能不能盼着老娘点儿好？”花娘白了叶生欢一眼，“我这儿可生意兴隆着呢。”
“那您这算怎么回事？”叶生欢彻底被她弄糊涂了，“再有叁个月我就回来了，您犯不上又是赔银子又是赔姑娘的啊。”
“叶生欢。”辰烨最不爱听的就是她计算还有多少天离开王府，忍不住横眉冷目对着她道：“昨儿才说信我，今儿就忘了？”
“因为我昨天不知道，你居然宁愿到外面找姑娘，也不上我的床。”叶生欢两手叉腰，气势十足。
难得占理一回，非得让辰烨知道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人。
“因为你跟她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