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个,时候也不早了,我先睡了。”说罢,根本不给顾硕回应时间,直接跑卧室里去了。
顾硕的手上还残留着君乐身上的温度,以及那柔韧腰肢的触感,而此刻,空荡荡的客厅,只剩下空调冰冷的空气。
君乐关上门,心脏跳得得有些压抑。萧乾的测试,九个都中了,他不能这样自欺自人下去。是去是留总要做个决定。一想到生孩子,他就浑身发冷,他也知道这样下去根本没办法跟顾硕继续下去。但要他再生孩子,他承认,他的确现在没有这么强大的心理。
这个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顾硕在自己卧室里抽了半根烟,意识到君乐的身体就摁熄了,自己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被子只有冷气的气息。刚才那一刹那,君乐是在害怕吧?他的眼睛竟然没敢直视自己。就算以前面对任何强权险阻,君乐的眼神都从来没回避过,而这次……
顾硕揉了揉胸口,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君乐真正接受自己?
君乐的睡眠很浅,他梦到自己躺在血泊里,肚子被人剖开了,一个医生焦急地在他肚子里寻找着什么,有一丝意识告诉他,他在找孩子。可男人肚子里怎么可能有孩子,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的五脏六腑翻了个遍,他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意识却无比清晰……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可他又不能死,因为孩子还没找到,他知道那个小生命还在身体里,奄奄一息,等待着别人拯救,可这个医生却像是瞎了一样,就看不见手下的小生命,还拿着手术刀到处割……
君乐是被自己吓醒的,睡衣尽湿,身体冷得发抖。他缩在床头,想要吸取一点点温度,却只剩下一室的凉意。
顾硕正在神游时,听见了走廊隐约的脚步声。他的门没有关严,仿佛就是为了某个人回心转意了,能回到他身边。
可当那个人踏进他房间时,他却突然不敢动弹,只能用装睡来迎接他的到来。
君乐没有叫醒顾硕,而是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在能感受到顾硕体温却又不会碰到他的地方躺下,蜷缩起还在发抖的身子,嗅到空气中淡淡的属于顾硕的气味,他的乱跳的心慢慢安稳下来。
黑暗中,顾硕能看到君乐模糊的背影,能看到他身体蜷起来的弧度,甚至能感觉到不安稳中的颤栗,但他却不敢在他醒着的时候将他搂进怀里,好像那样会泄露君乐不愿意透露的心声。
他不愿意去强迫君乐什么,一心想他安好,自己却无计可施。
第二天起床时,君乐发现自己还是钻进了顾硕的怀里。两个人都没露出一点异常,甚至顾硕还耐着皮索取了一个早安吻。
这样的日子看起来很平常,谁都不会去触动那根弦。两日后,萧乾给顾硕来了一个电话,语气十分焦急。
“君乐说,想要拿掉这个孩子,问我有什么办法……”萧乾故意压抑的声音完全掩盖不住他几乎兽奔的情绪。他就知道君乐肯定又会冲动。这是抑郁症的开始。接下来的几个月,他就将在这样的选择中徘徊折磨自己。
顾硕稳住心脏的跳动,用了很长时间来平复心情,“如果有,就麻烦你照顾他。”
“顾硕!”
萧乾在那边兽奔了。
“你觉得,我们强迫他有用吗?”君乐从来没有这样脆弱过,可偏偏他必须在外面保持他一直以来的该有的阳光和坚强。顾硕觉得,够了,他不要再看见这样的君乐,没孩子又怎样!
这几晚,顾硕知道君乐肯定都没睡好过,如果没了这个孩子能让他安心,他愿意割舍。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君乐更重要。
当天顾硕去接君乐时,君乐告诉他说,准备去s市见盛世唐朝的老总,谈谈广告方案,估计得三天。
萧乾的医院就在s市,君乐既然找了这个借口肯定也会去谈方案。
“萧可不是也回s市了吗?有空的话,你跟她多玩几天。这边卯卯我会好好照顾。”顾硕语气平静地给君乐找了术后休息的借口。他相信,以君乐的脾气,真的做了手术,也会硬撑着回来的。与其如此,那他就替他把路铺完吧。
君乐看着顾硕,没心没肺地笑道:“顾先生,你这样温柔体贴,让我如何放心把你留在家里?”
顾硕伸过手来,在君乐的后脑勺摸了摸,“你这么蠢的,别忘了回家的路,还有卯卯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