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你少东家是陈承节之子,而我们赵兄却是位宗子啊。”俞兄还有话没说出来,那便是:能有这般要好的交情,实属世间罕见。
葛桂金对赵由晟实在不熟,兼之谨慎,只是点了下头。
陈郁正在跟赵由晟讲他去斗尾龙窑的见闻,龙窑依山势而建,很是壮观,听潘干办说,龙窑烧制的瓷器中,以一种白瓷粉盒在海外最是畅销,白得似雪,小小一个只有巴掌大。
陈郁举起自己的手,那是只养尊处优,没干过活的手,他眉眼柔美而诗意,似那足以想象的白瓷粉盒般。
茶水滋润赵由晟的喉咙,他的唇湿润泛光,他的眼睛因为耀眼的阳光而微微眯起,光影雕刻他的眉眼唇鼻,陈郁的话语停下,睨了他一眼,目光忽又移开。
赵由晟搁下茶碗,换了下姿势,此时陈郁低头看脚边爬动的一只甲虫,他听他问:“几时得回去泉城?”
“不急回去,要等潘干办从龙窑回来,再一起回去。”
赵由晟想小郁看来得在宁县住几日,原本以为在茶溪两个分隔,不会相见,没料到陈郁会亲自来找自己。
茶溪也好,南溪也罢,前世都有他们相伴的踪迹,少年萌生的爱恋之情,一旦滋生,再难除去,相随一生。
“阿剩,我可以在这里住一夜吗?”
陈郁不想就这么匆匆见过由晟一面,就回去南溪,来宁县一趟不易,见到由晟不易。
“可以,让俞兄去孟兄屋里睡,你睡我隔壁那张床。”赵由晟话语平淡。
俞恩泰本就在留心听他们说话,他摇着蒲扇晃到两人跟前,抗议:“孟兄睡觉老打呼噜,吵得人彻夜难眠。依我看,床不小,二位就凑合着睡一晚吧。”
往时也不是没有其他书生的友人来访并借宿,往往都是挤一挤,好基友一被子,大家都是男的,没差。
午后,葛桂金与仆人先行回去斗尾龙窑,赵由晟说他会将陈郁亲自送去南溪,葛桂金的护送任务算是完成了。茶溪和南溪相邻,赵由晟又是个皇亲贵胄,正经书生,葛桂金实则也不必担心陈郁一路不安全。
喝过两碗茶,送走葛桂金,赵由晟带陈郁回斋舍,书生们早已都听说有一位貌美少年来访友,纷纷出来观看。溪花书院清一色男生,平日别说村妇,老妪都难见一位,以致有的学生对于年少昳丽的同性,会生出几分爱慕来。
陈郁待人一向有礼貌,只要凑来他身边问话的人,他都会跟人作答,不觉身边围观数人。赵由晟护着陈郁进入自己的斋房,他毫不客气,把房门栓上,将闲杂人等阻在门外。
“失礼失礼,小员外可千万别见怪。”俞恩泰帮赔不是,就是他也觉得这帮书呆今日失态,虽然他自己不也是见人家生得好看,就对人殷勤有加。
赵由晟在床上收拾,他床头堆着不少书,虽然他的床比俞恩泰的床还要整洁几倍。陈郁随手拿起一本,发现是本关于海外地理的卷打开,翻看两页,见上头有些文字被红笔勾画,还没待他看仔细,书便就被赵由晟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