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范投黎合伙便是,船钱我仍足数付他,用他的官凭出入宾童龙,获取的利益可以三七分。要是他肯投钱参与,五五分也未尝不可。”赵由晟其实先前就有这个念头,只是此时更为鲜明。
当然,得看范投黎的意思如何,看他还想不想参与海贸,把赔的钱挣回来。
费春江将一杯酒饮尽,奉承:“他日成了赵纲首,可别忘费某今日的功劳。”他这自然是开玩笑,不过他还挺看好赵由晟,擅于变通的人,遇到再难的事,他都有办法。
赵由晟离开番馆,已是夜晚,他乘坐客船,经由濠渠以便返回城西,他立在船头,看着夹岸的灯火阑珊,天空一轮圆月。
他心情甚好,拂面的风令人惬意非常,岸边歌女的歌声听来也十分悦耳,舒缓。
城东夜在船后方缓缓逝去,又经过一段寂静的行程,船在城西的码头停泊,赵由晟下船,与吴杵走在昏暗的小巷,吴杵提灯照路。
夜已很晚,原本热闹的驿街店肆尽闭,赵由晟经过一家琴店,驻足看了它两眼,也仅是如此,他匆匆和吴杵拐入另一条小巷,家在那儿。
来到家门口,见院门灯火明亮,吴杵去敲门,吴信开门,他们祖孙交谈一番,赵由晟径自往屋里去。厅火还亮着,赵母听到声响出来探看,她知是儿子回来了,吩咐女婢去准备热水,以供洗浴。
赵由晟在侍女燕燕的服侍下脱去巾冠、腰带、外袍,赵母见他腰间少了点东西,很快想起,少了一件水晶佩。
她问赵由晟怎不见他的水晶佩,赵由晟说不知遗失在哪里,已经寻不见许多天,多半是外出喝酒遗落。
“那可是你外祖赠你的贵重之物,怎能如此不小心!”连赵母都心疼的东西,可知确实价值不菲。
赵由晟由着母亲念他,绝不回口,他质典了几样身边的小饰物,用途,自然是用于购船。母亲一向粗心,到今日才发现水晶佩不见。
“幸好过年前在海昌收得不少佃租,孩儿去买一件相似的佩饰,可别让你外祖知道。”赵母有奁田,每年都能收一笔钱。
“母亲,此物费钱许多,不着急买。”赵由晟的佩饰众多,不差这么一件。
赵母当然是不满的,把孩子说了一通,让他往后夜晚不许外出喝酒,老实给待家里,赵由晟应道:“往后会早些回来,母亲快去歇息。”
赵母叹生气,想他而今也到应酬的年纪,不许他外出和友人饮酒未免不通情达理。算了,看他每次回来都没喝醉,想来也没喝多少,不会喝坏身子。
赵母离开,家中的灯火很快熄灭,赵由晟脱衣沐浴,燕燕在旁伺候。燕燕比阿锦年长一岁,相貌姣好,寡言稳重。
赵由晟更换上贴身衣物,返回寝室入睡,他在外一天,颇感疲惫,又喝了不少酒,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日,赵由晟和费春江前往城东船坞,见到等候在船坞门口的范投黎与黄经纪,四人一同进船坞。赵由晟将尚待修补的海船仔细打量,他登上船身,进入底舱,举火照明,见到泡过海水后,一直在船舱发霉的铁木。他原本还不解范投黎为何没将这九根铁木售卖,现在看来,单是将它们搬运就需要不少人工,再则而今卖相差,东西又大,恐怕也不容易找到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