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海寇危及海商,刘恩绍也召集不了四方的海商到山海楼开行会,他此举恐怕不是想歼灭海寇,无非是借这个机会展示能耐给朝廷看。”赵由晟最清楚刘恩绍和他儿子刘河越的野心,上一世刘恩绍甚至谋到福建安抚使的职位。正是他和知州郭玉洪,夏家统帅夏千山一起谋划投敌,并在官船厂对宗子赶尽杀绝。
费春江听得皱眉,他觉得很有可能,赵由晟这样的看法,他回去得好好跟陈繁说一说,他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刘家一家独大。刘家越强大,其他海商越受挤压,往后日子都不会好过。
“要我说,郎君舶商的事就别再瞒着陈家,陈钢首会是郎君的良师益友,在诸多事上能助郎君一臂之力。”费春江实在是觉得赵由晟挺有能耐,有想法,对他印象不错,才会跟他苦口婆心。
赵由晟淡语:“日后再说。”
费春江对他的一再拒绝,感到费解,他问:“总不会到现在还瞒着小郁吧?”
“小郁知晓。”赵由晟作揖与费春江辞别,只留下这么句话。
“如此说来,倒是小郁瞒着父兄了。”
目送赵由晟走远,高挑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费春江喃喃自语。
赵由晟从番坊乘船抵达城西码头,行走在已经打烊的驿街,他走到一处巷子入口,突然停下脚步,对跟随在身边的周英吩咐:“你先行回去。”
周英没问主人是要去干么,看也知道这是要去陈家找陈郁呢。
通往陈家的巷子,赵由晟走过无数次,闭着眼都能走。吴杵提灯在前,借着灯火,照见深巷里的路,心想此时这般晚,去拜访别人家似乎不大妥当,家家户户都关门睡了呢。
赵由晟并没有走陈家大门,他绕道东院的后门,叩动门锁,没多久就有仆人给他开门,领他往陈郁的屋里去。
陈郁还没入睡,他的房间灯火通明,他在书案前抄写账目,他今日参与一笔舶货买卖,需整理一份账目交给父亲。
听到门外脚步声,陈郁连忙搁下笔,将门打开,唤道:“阿剩?”
他能辨认赵由晟的脚步声,也如愿以偿的看到灯火下,那个出现在他门口的日思夜想之人。
赵由晟笑着点下头,和他一起进屋,问他:“这么晚还没睡下?”
“有些账目要记……”陈郁和赵由晟贴靠的很近,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和酒姬身上常带的香味,他问:“阿剩去喝酒了吗?”
赵由晟走至陈郁的脸盆架前,用陈郁的巾子洗把脸,拿另一块巾子擦了擦手,他缓缓道:“在番坊和范投黎、费春江喝酒,回来路上经过巷子,突然想来看你便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