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远涯道:“就是,小郁跟我们还不是一样一张嘴两条腿,你们这帮海员尽乱传。”
确实,如此雅致的一个少年郎,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个妖物嘛。
顾常只能止住自己的好奇心,以前人人都传陈纲首的小儿子是鲛女之子,但那只是传闻,而今他已确切知道他便是位半鲛,能预知风雨,引领船队。
明日一早要扬帆出海,众人不敢贪杯,只喝下一坛酒,纷纷回房去睡,没多久,甲板上只剩陈郁和赵由晟两人。
已是夜深,海风冰凉,头上繁星闪耀,陈郁和赵由晟凭栏,两人并不看月,而是看停泊在旁的杨家海船,海船的船艉甲板站着一人,正是杨焕。
他们看着杨焕,杨焕也在看他们。
赵由晟的手臂揽住陈郁,明显有意,陈郁能觉察到他对杨焕的敌意。
自从在鲛邑醒来,陈郁有上一世的记忆后,他偶尔也会有一个念头:阿剩会否和他一样,都有前世的记忆?
所以阿剩购买海船参与海贸,甚至冒险出海参加剿寇;所以阿剩能预先知道刘河越会对父亲下毒;所以阿剩和杨焕本无过节,却仇视杨焕。
他们的身影笼罩在夜幕下,站在对面的杨焕理应看不清他们的动作,陈郁稍稍往赵由晟的肩上靠,他感到脖子一阵温热,阿剩将脸贴在他的脖子上。
赵由晟的手臂搂得很紧,将陈郁整个身子揽入怀,他一言不发,却又似在宣告着。
陈郁轻声问:“阿剩?”
“我们下去。”
赵由晟拉着陈郁的手,两人步下楼梯,楼梯昏暗,赵由晟护着陈郁,怕他踩空。他对陈郁的照顾无微不至,即使在外人面前,他也不掩饰他对陈郁的喜爱,很坦荡。
两人回到船舱,陈郁跟随赵由晟来到他的房间,之前在船上,每到夜里,陈郁都会跑去赵由晟的床上睡,而今还是。
两人和衣而眠,明日一大早船就要出发,他们天不亮就得醒来。
两人都喝了点酒,很快入睡,陈郁原本躺在赵由晟身侧,不知不觉,到半夜里已经睡进赵由晟怀里,天蒙蒙亮时,陈郁被舱室过道的声响吵醒,他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赵由晟放大的脸庞。
陈郁看着赵由晟的脸好一会,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宫香气息,傻傻笑着,他很欣慰,心中为幸福感充溢。
赵由晟其实早就醒了,突然瞪亮眼睛,哑笑问他:“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