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唐洛面前，跪下磕头道：“多谢圣僧爷爷救命之恩，又救了那几只小猴子……”
哪怕有着唐洛做后盾。
当记忆回归、真相冲击的刹那，他也差点陷入到死寂之中，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又微弱了不少。
哪怕这次未死，下次，下下次，终有心死之时。
救命之恩是对他，小猴子所说的则是路上遇见的六耳猕猴和猴妖。
那些猴子，是原本“花果山”的猴子，他的徒子徒孙，是这些“神佛”故意留下来幸存者。
亲手杀了原本要保护的猴子猴孙，这等滋味，如同绝望形成的刀刃。
“你不是孙悟空？！”
从唐洛出现后，一直安静如鸡的“神佛”中，一个和尚终于发声。
声音尖锐高亢。
这只猴子，难道不是孙悟空？
“连大师兄的猴子，你们都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去对付，还对付不了。”猪八戒摇摇头，嘲讽道，“你们这些人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出去别说是大雷音寺的叛僧，太丢人了。”
这猴子还真不是孙悟空。
说实话，也怪不了金翅大鹏雕他们认错，因为这只猴子来历颇为复杂。
当年孙悟空入地府，在生死簿上面勾销了花果山一群猴子的“名字”。
这相当于一笔礼物，让那群猴子可以多活很长时间。
但也有弊端，猴子活得久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身躯衰老死去，将灵智一同腐化，沦为行尸走肉。
眼前的这只，则是特殊的一只，身躯腐烂，神魂却保持着清明，维持灵智不坠。
孙悟空干脆用观音以大琺力住他修成的三根特殊毫毛，为这只猴子重塑了身躯。
从某种意义上，这只猴子是孙悟空真正的血脉延续，他的“猴子”。
如此，两者自然相似到了极点。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能够真正分辨出两者区别的就更少了。
哪怕是唐洛、猪八戒，也是建立在见过这小猴子的情况下，又看见当初的画面，才意识到这“孙悟空”到底是谁。
这小猴子并没有失忆，他是在守护猴群——或许这些猴子来自花果山，是花果山猴子的血脉延续。
真正让他将自己当做孙悟空的，是来因为金翅大鹏雕等人灌注的虚假记忆。
白象让枷锁解开一些，他自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也认出了那个白发僧人，这可是大王的师父，圣僧爷爷啊！
当年还是圣僧爷爷给他起的名字。
稳了。
“无天给您磕头了！”小猴子又重重磕了两下头。
“咳。”唐洛咳嗽一声，“说了不要叫我爷爷。”
小猴子名叫“孙无天”，对，没错，是唐洛恶趣味起个孙悟天，不过都是“悟”字辈，不合适。
于是就改成了孙无天，听上去比齐天还要霸气几分。
反正孙悟空听了乐呵呵，当年的小猴子也挥着一根孙悟空请人为他炼制的“金箍棒”，表示以后一定要学大王，也要大闹天宫。
有着天庭的神仙们，听了会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的朴素梦想。
“可是，不叫圣僧爷爷叫什么？”
孙无天在唐洛他们面前，最为纯粹的本心流露，毫不掩饰，如同一个稚童。
从辈分上来说，孙无天是孙悟空的猴子，唐洛是孙悟空的师父。
那么，叫爷爷完全没有问题。
“叫师公吧。”唐洛说道。
他可不是孙悟空那个没文化的猢狲，喜欢被人叫“大圣爷爷”。
一群妖怪又是“圣僧爷爷饶命！”、“大圣爷爷救命！”听上去就很奇怪。
“圣僧师公！”孙无天又道，听上去还是很奇怪。
算了，唐洛也懒得纠正。
“唐玄奘！你想要怎么样！”被晾在一边的金翅大鹏雕开口。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唐洛看向这些妖魔鬼怪，“自裁吧，难道还要贫僧亲手度化，送你们下地狱？”
“狂妄！”
白象和金翅大鹏雕齐齐厉喝。
你的确是个棘手的对手，可如今是什么情况？竟然还敢如此……
一和尚从天空中坠下，落到山峰之上，摔了个肝脑涂地，正是刚才发问的那位。
又有几只妖怪震碎身躯，化作血雾，连全尸都不给自己留下。
“……”
金翅大鹏雕锐利的目光扫过去，剩下的那些都不敢与之对视。
跟往昔不同，这次不是怕了他金翅大鹏雕，而是怕了唐玄奘！
这些家伙，连与那妖僧为敌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还在这里顶着，这些人甚至都有可能跟地上的白龙一样，引颈待戮，闭目等死！
那样，死得干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