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白那边天空刚泛起鱼肚白。
他怀里搂着个妹子,蹙起眉头看了看睫毛崴掉,粉底脱皮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翻了个身接起电话——
对面劈头盖脸一句:“我搞砸了。”
“你就没有搞对过。”
“我对过的,我觉得对裴思凡就应该这样慢慢的,润物细无声,不要逼她,就站在她旁边用行动告诉她,你要的时候我在。”
那晚她的身体需要男人,他在,天一亮他假装没发生。他不逼她做决定,等他工作有了能力,裴思凡自然会看到他的成长。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裴思凡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卧槽,你看看她在不在你边
Zρo18.coм上!”
“不在!”顾清明回头还真确认了眼。刚刚裴思凡说晚上给他煮意面,出去买材料了。
“吓死我了,这话要是给她听见了,你也不用等后天了,今天直接回来吧,你们这辈子没指望了。”
他沉了口气,咬牙切齿还是收回了那句话:“我知道她不是!我当然知道她不是!可是她怎么能当我的面说要重新开始呢?”还是和一个陌生人!连个明确指向性都没,意思就是除了他顾清明都行。
他一下激动起来,一拳头砸在了玻璃露台上。
徐慕白掰开身上游走过来的手,清晨一股子反胃感,“可能她就是想重新开始呢,反正跟你也不可能了。”
“为什么跟我不可能?”裴思凡跟陶骆跟陆丰衍才是十足十的不这可能,跟他天造地设,没人能敌啊。
“切,你们两能谈恋爱,但能结婚吗?”徐慕白最近被家里拱猪一样扔进白富美市场,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交易式婚姻了。
“为什么不能?”
“你没想过裴思凡不可能回国吗?”
“有想过,但是其实日子久了也无妨吧。”
“嗯,日子久了确实没啥,不诚心,搞不出大动静。但是要找个高官子弟比如你,那就有妨碍了,老子们的仕途不一定会影响,但是转过身那些子对家,不把这事拿出来做笑柄才怪,你能想象每个晚间酒桌上茅台一开,一群色鬼在那里把落落姐姐当酒色场的女人在大脑里波光了敞开了做谈资?”徐家都跟宋毓芬通过气了,都说裴思凡短期内都不会回国发展。
顾清明指尖点点,磐石一样的心竟真的被这三两句松动了。
他说:“那我就在国外。”
“你老子呢?市委也开去国外?开不去国外你也没什么特权了,把人民币掰成欧元使?那行!你在国外,那些个什么松露奶油棍棒吃得惯吗?吃一个月,吃半年,吃一辈子?说到底,顾清明,人家落落姐姐门清儿,要找对象确实是迟早的事。人漂漂亮亮,在法国也清清白白,没什么师生兄妹乱七八糟的,而且人家自由国度估计压根儿不在乎,说不定还觉着特浪漫。可是顾清明,你没法留在法国,她也回不来,你闹什么闹呢,凭你二十岁的爱能抵挡啥啊,这两天能睡就睡,睡出个爱在黄昏日落前来,就当千里送屌”徐慕白凌晨没过脑的浑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撂了。
顾清明站在小露台前,他最爱的夕阳到了最绚丽的时态,暖暖地、亮堂堂地将他镀上层金辉。
他立了很久,直到突然反应过来,他在法国只有一天了。
他急不可耐冲出去,像带着可怕的嗅觉直冲裴思凡所在的超市去。
裴思凡正犹豫顾清明喜好的食材,猛地被身后一道力箍住,吓得她拼命挣脱尖叫,看清衣角是顾清明的蓝白色,又赶紧在店员撸袖冲过来的势头下摆手,说自己认识的,连连道歉。
“你干嘛!”她猫去了个角落,用力拍掉他的手。真是丢人。
他们站在了一排灯区,顾清明推了推鼻梁上没来得及摘下的眼镜,不耐烦地说:“裴思凡,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保持低调,努力成熟,学接吻学做爱,你也不会和我在一起。”
裴思凡听到自学那里“噗嗤”就笑了出来,结果他的句号收在这样一个锥心的地方,她的笑立马尴尬在了脸上,门齿咬着下唇思索怎么开口。
她挤挤苹果肌,看他一脸失落,疑惑道:“怎么忽然这么问?”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他五指扣入她纤窄的肩头,眼里蕴了一片海,随时退潮也可随时骇浪。
“是的。”她见他人支棱成一根失控的箭,不顺着箭翎便要无差别攻击了。“我以为我说的很明白了,你也都听明白了的。”
身后的灯笼灯被震得左右晃动,裴思凡拢了拢心神,将灯摆好。
“为什么?”他问完气氛凝滞,他懒得等,直接打破她的沉默,“别说什么感情勉强不来,别说受够我的幼稚,也别说爱不爱什么的,我也是不是十七八岁了,我”
“正因为你不是十七八岁了,所以更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将手推车拉过来,扫了眼里面的菜品,“我给了你时间,你就应该赶紧在家里把该做的作业都做完,不要偷缝隙时间,最后弄得不上不下的。”
顾清明被揭穿,面色一时青黄不接。
她继续不依不饶变身家长,“你都23岁了依旧不能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
“我处理的好!这学期就算完成不了,我下半年也可以补考完成或者回去就找辅导员、专科老师要求重新上交作业,这件事只是麻烦点,我做了planB!不会有任何不良影响。但是你——裴思凡,我从知道我们之间有过一个生命开始我就夜不能寐,一切都麻木了。我的鼻梁被陆丰衍打歪了,你看出来了吗?”他指了指自己的鼻中隔区,夸张地“嘶”了一声,“很疼,可是我感觉不出来,正骨的时候,医生问我要不要麻药,我愣神忘了回答,最后居然没上麻药也没痛感,你说好不好笑。”
他想笑,却挤出一个小丑一样可笑的弧度。
裴思凡突然很想哭。
她捧起他的脸,瞪大了眼睛,看出了一个稍稍别扭的弧度,她鼻头猛地一酸,湿润迷蒙了视线,“这下跟王思隽的鹰勾鼻有点像了呢。”
“靠!”他找准货架上的反光板,左右照照,“不像吧。”他回过头揉了揉她发红的眼圈,“不疼,哭什么啊。”
“他为什么打你啊?”臭陆丰衍。
“因为我怀里抱着个美人。”他冲裴思凡挑衅,还扬了扬眉。
超市喇叭播放器寻人启事,似是一个老太太走丢了,她的老伴正在前台处焦急寻找,寻人播音放了三遍,裴思凡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在最后一遍有了点变化,她低下眼眸,指尖找了个依托的物件,随手摆弄,“是吗。”
“是,他觉得我该打。”他挑起她的下巴,不让她避让,再避又要去机场了。
他原来是想好好表现,保持距离,一点豆腐腥都不沾,在离别那一刻将她对他的话复述一遍,再认认真真向她表白一遍,腹稿打了二百遍,可原来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比那你爱我我爱你的幼稚园问题要深远的多。
“那姑娘很漂亮吗?”
“不好看。”他用力摇了摇头。
她眯起眼,警告他,“说话要当心点。”
“反正这辈子我不会再见她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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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他,“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
她看了眼小钟表,时间不早了,估计外头都黑了,“赶紧回去吧,有话回去说。”
“就在这儿说吧,再换个地儿我勇气又要被磨光了。你以为什么人面对油盐不进的你都有一气筒的气吗?”
他抓住她纤细的胳膊腕,将她拉去了家居区,那里有不少欧式家具,地方不大,摆设简单,异国情调倒是装点颇浓。
“裴思凡我问你三个问题!”他见她欲言,直接捂住她的嘴,“第一个,你是不是不准备回国了?别说没做好准备或者没想好,这个答案一定在你心里了,之前种种是你用来搪塞别人搪塞我的,我就要你心里的那个答案。”
她唇上的温掌被慢慢撤下,依旧虚掩着。
她咬住唇,法国和中国的美好与残忍有几秒短暂撞击过,她的乌瞳中隐有绿树阳光和老宅烈火,迟疑后她点了点头,“是,不准备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