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到这里,钟晚一仰头躺在床上,玻璃窗外偶尔有车辆经过,车灯在黑暗的室内一晃而过,短短几秒之内,从青年暴露在空气中的柔韧白皙的小腿到发烫的脸颊,照了个清楚。
钟晚拿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恨恨地想,当初、当初要不是老子年少不懂事,怎么会被明予礼这个混蛋骗得团团转,被他占去了口头便宜........
总之,那样丢脸的事便不提了。后来他就被明予礼说是“照顾”,实际是软禁在他的别墅。明予礼外出的时候,他再想出门,一开门门口总是站着两穿黑色西装的“门神”,要么面无表情对他说明少爷很快会回来,请他耐心等待。要么跟着他,身后跟着这样一串“尾巴”,导致他也不好意思再出门,去招惹路人异样的目光。
虽然被明予礼限制了人身自由,但他也没有闹,反而更乖顺。一来是他真的被吓到了,二来是他当时的想法也很简单,只要不惹学长生气,等学长救出纪澜表哥,那自己就不用再受他的要挟,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逃离这里.........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在明予礼面前越发乖巧,晚上明予礼抱着他睡觉时,他也不敢再挣扎,甚至在明予礼亲吻他的时候,僵硬而又笨拙的回应他。那时压在他身上的人似乎愣了一下,接着是更狂热的吻。
那天晚上,他的腿被人蜷曲起来,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后,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还是咬着唇,乖顺得躺在他身下。
他闭着的颤抖的睫毛被温热的舌尖含住,在黑暗中叹息着轻轻吻了吻。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暴露在寒气中的肌肤再次真实感受到那狰狞的火热时,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后背寒毛倒立。
他又不敢表现出来,怕惹学长生气,就救不出纪澜表哥了。但他又实在不擅长伪装自己的情绪,以至于最后,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身上,俊美优雅的少年。
钟晚想到这里,心里更愤懑了。当时自己乖顺躺在那个混蛋身下,任他予取予求,还拿含着泪的眼睛看着他的样子,一定大大取悦了那个变态。否则他也不会跟吃了春.药一样,更激烈的折腾自己.......还逼着自己喊他.......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本来以为自己这样委曲求全,那个混蛋但凡有点良心,就该立刻救出纪澜表哥。
事实证明,混蛋不是一夕练成的,当年的他和明予礼玩心眼,根本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当时他一边等着明予礼救出纪澜表哥,一边在他睡着后,悄悄爬起来,借着月光摸到他的钱包,从里面拿一点钱。
有了第一次逃跑失败的教训后,他明白过来买票是不能拿银行卡刷的。可是他又没有现金,只好偷偷从明予礼的钱包拿,想着大不了以后再寄还给他。
他像蚂蚁搬家一样,每天晚上拿一点,再把拿来的钱,放在一只铁盒子里,藏在床底下。
做完这一切后,他再爬上床,心里充满了踏实和安心。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说好“很快就可以出少管所”的纪澜表哥却一直没有动静,他小心翼翼地问明予礼,明予礼也只是淡淡说杜家不好招惹,捞纪澜的事有点棘手。
他深信不疑,也对他越来讨好,主动抱揽别墅里的一切家务,和明予礼的一日三餐。被明予礼抱着坐在他腿上吃喂来的饭,虽然很羞窘,但也乖乖得张嘴吃下去。
每次他吃完后,紧接着便被人笑眯眯舔去嘴角的饭粒。明予礼总是喜欢在他窘迫不已的时候,突然含住他的唇,直吻得他快要喘不上气来才放开他,微笑说“真乖”。抱着他的少年笑着这样说,琥珀色的眼眸却很幽深,是他看不明白的复杂幽暗。奇怪的是,当他看见学长这样看着自己时,竟然会有替他难过的情绪。
有一天,明予礼外出,别墅外面传来机动车的嘈杂响声,排气管重重“呼”了两下后,熄灭下来,接着门口响起雷点一样的敲门声。
钟晚来不及脱下身上的围裙,忙去开门,门外懒洋洋站着一个穿黑夹克,耳朵衣服上,乃至裤子上都带着铆钉,染着一头嚣张的红发,看上去相当朋克风的陌生少年。
看见开门的人,朋克风少年眯起眼眸,说:“明少在吗。”
钟晚看着他英俊的五官流露出来的痞气,脸上有些惧怕,“你找学长吗,他不在。”
朋友少年听了转身要走,却不知为何突然又折身回来,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钟晚,唇边露出不明意味的弧度,“我尿急,借个厕所,成不。”
钟晚听他口气似是与明予礼认识的,便将人放了进来。人请进来后,钟晚一边关门,一边问:“你是学长的朋友吗?”
朋克少年笑了一声,“我哪敢当。”
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打量目光再次落在钟晚身上,钟晚局促地站在一旁。那少年看够了后,突然一下子凑近到他眼前,带着幸灾乐祸的口气说:“小孩,你还挺敢,明予礼你都敢招。”
钟晚“啊”了一声,茫然得看着他。
朋友少年兴奋地想说什么,又想到了什么,一脸被泼了冷水的懊恼,“哥哥不跟你说了,还是上我的厕所去。”熟门熟路往别墅里面走,经过厨房时,闻到里面传出的牛奶香,笑着说:“热牛奶啊,正好给哥哥倒一杯,好好补补。”
那男生进去了许久还没有出来,钟晚突然想起来,卫生间里面没有纸了。他忙抓起一抽软纸往卫生间跑,刚一接近卫生间的门口,那朋友少年大大咧咧的嗓音便从里面传出来。
“........我看见明少的新宠了,挺乖一小孩........你说怎么就招了明予礼........”
“........宝贝,你真抬举我,我再怎么也做不出扣着人家哥哥,逼人家给自己当男宠这混蛋事........你说老子给他跑断腿,好不容易要把那人弄出来了,结果他轻飘飘一句话,又要把人弄回去蹲着,这叫什么事.........”
“那个叫纪澜的也是倒霉催,不知道得罪了谁,被花钱雇进监狱的一群人好好修理了一顿.......明少要早把人弄出去,不就没这事........他那新宠还什么都不知道,乖乖在家里给他热牛奶,明少这缺德缺的。“
接着是一阵安静,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朋克少年的嗓音不再义愤填膺中充斥着幸灾乐祸,冷笑了一声,“真心?你别看那家伙整天笑眯眯的,整个就一只憋着坏的笑面虎,我他妈就没见过比明予礼更薄情的人,没玩够罢了。”
“.........宝贝,你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啊,什么叫我们这种人。明予礼是明予礼,我是我,我坚决鄙视他这种喜欢玩弄人心的做风........”朋友少年边说边开门往外走,突然像见了鬼一样,啪唧一声手机掉在地上。
“那个........哥哥喝多了胡言乱语那,你别听哥哥瞎说.......明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
估计是面前少年惨白的脸色让朋克男生心虚得厉害,自己也觉得说这种话太缺德,捡了手机狼狈逃走,“牛奶哥哥就不喝了,你别跟明少说我来过的事哈.........”
关门声狼狈响起,钟晚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直到厨房传来警鸣声。他失神地看了一眼,煮开了的牛奶在精致的牛奶杯里咕咚咕咚冒泡,乳白色的液体滚出杯檐,在灶台流了一地。
钟晚看着那些白色的液体,突然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不禁俯下身,一阵干呕。
开门进来的少年看见他站在通道痛苦地干呕,脸色一变,忙走过去。
“晚晚,你怎么了?”
手刚碰到他,钟晚便像是被刺扎到一般,剧烈挣扎起来。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进他之前住过的房间,明予礼忙跟过去。
在门口看见钟晚盯着一只翻出来的空荡荡的铁盒子发呆。
“晚晚........”
钟晚僵硬的身体动了动,低着头脸埋在阴影里,“你都知道,对不对.......”他攒够一千块后,便不曾再偷拿明予礼的钱,小心将铁盒藏在床底下不再动过。
现在钱不见了。
原来他自以为的“逃跑计划”,一直都在这个人的注视和默许之下.........清明而又冷酷得注视他笨拙的讨好他,努力的顺从他.........那模样,是不是很滑稽........
他是身陷在网中的猎物,自以为能获得自由,到头来,连他期翼希望的模样,也只是猎人冷酷的玩弄。原来在猎人玩够之前,他哪里能有什么自由。
可是........
可是........
眼泪大滴大滴滚了下来。
“为什么要那样对纪澜表哥........”钟晚抬头,那通红的眼睛看着眼前愣住的明予礼,“学长你没有玩够的话,我可以等到你玩够的那一天,为什么那样对纪澜表哥........”
明予礼心中猛地刺痛,被他如刺般尖锐的话扎得脸色一白,接着咬牙说:“谁和你说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