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她出来的人原本是杜励,电话里杜励说想跟她出来喝茶聊一聊明年的计划。
这也是每年的惯例,在正式在公司开会确定之前,杜励总会私下约旗下的重点艺人见面,让他们放松地谈一下对未来一年得期望,以便公司和艺人之间的关系能比较融洽。
路铭心听到是这个事情,当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跟顾清岚打了招呼后,自己开车过去赴约。
到了杜励预订的茶馆,一开始是只有路铭心和杜励两个人的,聊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
路铭心别的要求没提,就说了希望能公开和顾清岚的婚事,还有就是自己已经结婚了,希望工作可以安排得宽松一点,给她时间和顾清岚相处。
虽然路铭心现在是东越的一棵大摇钱树,但杜励从来都不是一个竭泽而渔的人,再加上顾清岚的公司也已经是东越的合作伙伴,只要路铭心的要求不过分,她都会尽量满足。
两个人本来聊得很好,但快聊完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轻叩了叩,进来一个人。
路铭心注意到声音,转过头去,就看到门外走进来的那个人,她年纪看起来已经不小,却依然妆容精致、清丽动人,甚至在恍惚间,路铭心还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少女的气息。
有些矜持地冲她们笑了笑,她虽然对路铭心微微躬身,却丝毫没有谦卑的意思,反而自有一种特殊的高傲:“抱歉,路小姐,趁今天这个机会,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路铭心又怎么看不出来这个突如其来的访客身份来历一定不简单,就笑了笑:“没关系,我是个随意的人,您请讲。”
而这时本来坐在她对面的杜励,却站起来笑了笑:“铭心,你和文太太聊,我先出去一下。”
路铭心这才知道这个“文太太”能进来,大概是杜励安排好的,能使唤得动杜励的人确实不多,路铭心所知的就没有几个。
事已至此,她有些不悦,也只有尽量保持风度地笑笑:“好,杜姐慢走。”
杜励站起身拿了外套和包出去,临出门前,却接着弯腰的空档,悄悄在路铭心肩上按了按,路铭心跟她这么多年了,再加上她之前并没有说要走,只说出去一下,就知道她的意思是:沉住气,实在不行她还在外面。
虽然对面来头看起来不小,但样子既不凶神恶煞,也不像有恶意的样子,再加上外面还有杜励助阵,路铭心倒也不慌,站起来笑着:“您请坐。”
杜励关门出去,不小的包厢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那个“文太太”坐下后,只沉默了片刻,就开口说:“路小姐,初次见面,我叫晏婧,是清岚的妈妈。”
路铭心虽然对顾清岚的身世早有猜测,但猛然听到这一句后,还是一愣。
接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微妙的不适应:如果二十多年对亲生孩子不闻不问也能语气这么理所应当地称呼自己为别人的“妈妈”,那袁颖洁也比眼前这个人更有资格做妈妈了吧。
她这么想着,脸上的神情就不由自主地表露了出来,笑容有些轻蔑:“哦,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晏婧神色有些尴尬,但还是轻声说:“对不起,里面有很多原因,但是路小姐,我对清岚……”
路铭心打断她的话,淡淡说:“你可以叫我顾太太,我跟清岚已经办过法律手续了,只是差一个婚礼而已。”
晏婧微低了头,如果她不是这种身份的话,路铭心是绝对不忍心给她这样我见犹怜的女人眼色看的。
但看到她,路铭心就不能控制地想起来顾清岚,想到袁颖洁对他多年来刻意的虐待和折磨,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抛弃了顾清岚,那些就不会发生。
想着,她就瞪了晏婧一眼,顾清岚那样的性格,无论自己心里有多少波澜,肯定也不会对晏婧横眉冷对,那就让她代劳一下也没什么。
晏婧的神色更加尴尬了一些,她微垂下双目,似乎还有些伤感,隔了一阵才说:“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但我无论如何都想要见一见你,看一看要和小岚共度一生的人。”
即使心里的怨气再大,面对这样一个柔弱美丽的长辈,路铭心也有些有力使不出的无力感,末了,她也只能无奈地开口:“那么文太太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晏婧抬头看了看她,路铭心对她发了通火,她对路铭心的态度反倒好了许多,甚至对她温和地笑了笑:“我就知道清岚会选一个很好的人,今日见了你,果然是真心为他考虑的。”
她说着,脸上出现了一种混杂着悲伤和内疚的表情:“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弥补这些年来对小岚的伤害……”
路铭心还是冷眼看着她,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她实在不能理解这种人的思维:仿佛只要有一些苦衷,那么无论做了什么事情,只要是没有明确触犯法律的,就都不算错,只要满含愧疚地道歉,应该都可以被原谅。
她很想说……他们究竟从哪里来的勇气这样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