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双手在身前都拧成了一团,被凌宋儿这么一提,忙松开背去了身后,“小…小姐,茵茵什么也没有做,不是茵茵偷的!”
“会不会是家中来了匪徒,将那银子顺走了?”
芷秋过来送上了白玉烟枪,凌宋儿缓了缓,没答她的话。
一缕青烟缓缓飘起,看着小可怜一张小脸拧成一团,眼角紧张着飘起来泪花。
凌宋儿才缓缓道:“外人偷的…我也想过这个了…”
“可我那闺房里齐齐整整,银子放在床里,匪徒一眼就找到顺走了,还给我整理了一番家务不成?”
茵茵听得凌宋儿话语凌厉,径直跪去了地上,“小姐…小姐别气…茵茵知错了…”
“银两是茵茵偷的…可茵茵也是逼不得已。小姐说得了银两,便送茵茵走…茵茵不想走,小姐是善人,跟着小姐茵茵才不被人欺负…”
“求求小姐了,茵茵这就把银两找出来还给小姐,求小姐能留着茵茵在旁边伺候。”
凌宋儿困的有些难受,看着小可怜在地板上连连叩头,想来方才芷秋说的,她私下里勾搭着蒙哥儿的事儿,便更不大能同情得起来。
凌宋儿叹着气,“你先将银两找回来,那是我家救命的钱…”
“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茵茵听得凌宋儿缓了缓口气,忙一把爬着起来,往后院儿去了。
“我跟着去看看!”可卡先生说了声,跟了出去。
芷秋见得屋子里剩得三人,不知怎的,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便也跟着可卡先生后头去了后院。“小姐,我也去看看!”
屋子里已然有些烟火味儿,凌宋儿咳嗽着两声,望着对面站的板板直直的汉子。
“人家都求着你了,给你做小媳妇儿,你怎的不答应?!”
“弄得那小可怜走了下下策,非得偷了我家的银子,好让我们出不起银两,送她出门?!”
蒙哥儿不语。
凌宋儿撑着额头,继续叹着气,“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感情…”
“总之,这小可怜留不得了。那日你把她从翠红楼手里救了下来,就不是什么对的事儿…”
“她的命数,本就该是那样的…”
蒙哥儿却缓缓低了头。
隔着灯火,凌宋儿没大看得懂,“你说是不是?”
对面的人没说话。可卡先生却双手染泥,捧着个小包裹回来了。“小姐,找到了,你来点点?!”
芷秋也拉着那小可怜回来,“这下,怎么处置她的好?!小姐?”
凌宋儿起身,来了圆桌旁,点了点那银两,五十两银子一分不差。
这才看了看那小可怜,“我这儿也容不下你了,明儿一早,你便拿着我这儿十两银子,走吧。”
茵茵听得这句话,一把跪倒在地上,连连磕着响头,“小姐…对不起小姐…”
“茵茵知错了…”
“就算是知错了,我也留不下你。”凌宋儿说着,拉着芷秋过来,便往闺房里走。“明儿一早,蒙哥儿会送你出了这金山镇,你便自求多福吧…”
茵茵一把瘫倒在地上,靠在蒙哥儿腿边嘤嘤哭着,半晌没起得来。
次晨,蒙哥儿便将人用斗篷裹好,送出去烟柳巷子。往镇北的马车行里去。
凌宋儿方才起来洗漱,一旁芷秋便在念叨着,“小姐,你怎的偏生让蒙哥儿送她?”
“若是一个不小心,还真勾搭上了,蒙哥儿随着她去了。”
“那可亏大发了!二十两白银呢!”
“真要勾搭得上,可不用等着今日。”凌宋儿擦好脸,坐回来妆台前描着眉。镜子里的人水嫩白皙,讨喜的面相,“芷秋你可是没想过?!”
听得凌宋儿顿了顿,芷秋忙问着,“想过什么,小姐?”
“他若是想要走,早就走了。不差着,是那日我们买回来他的时候走;还是,跟可卡先生一道儿上路走马的时候走;或者,今日跟那小丫头一起走。”凌宋儿说得通通透透,“要走的,终究都留不住。”
茵茵被裹在凌宋儿那袭斗篷里,从烟柳巷子出来,金山镇笔直的大街上,人影来往,她看得不大真切。自由的味道和有依靠的安全感争执得不相上下,恍恍惚惚之间,却已经被蒙哥儿带出来了金山镇。
北边儿的马车行里,几个车夫等着接生意。茵茵被蒙哥儿带着,一一看了过去,他却选了个衣衫最是整洁的,将她交上了马车。
太阳已然有些耀眼,茵茵怀里抱着昨夜收拾好的行李,望着蒙哥儿几分不舍。
“蒙哥儿…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今日别了,茵茵不知还怎么报答你!”说着,正要起身磕头的,却被蒙哥儿抬住了手臂。
茵茵顿了顿,不知他想做什么,才见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把镶刻着宝石的匕首。汉话利落对她道,“北行三十里,定北城外,拿着这把匕首,跟他们说,你找博金河。”
茵茵怔在原地愣了半晌,将那柄匕首捧进怀里,这是她头一回听到蒙哥儿开口说话…“博…”
“博金河!”蒙哥儿的声音浑厚有力,说完,便去嘱咐一旁的车夫了:“往北三十里,去定北城外,蒙军大营。”凌宋儿给的那十两白银在他手上,他全给了那车夫。“若是人送不到,就别再让蒙古部族的人看到你!”
车夫刚接了银两,听着他这话被惊吓在原地半晌。听起来不大友善,不过金山镇上做生意,讲的也是信义。“官…官爷言重了…人我一定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