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宋儿望着那处淤伤拧了拧眉头,“可真是说服了城守?看你这模样,像是挨了打出来的。”
“公主你不知道,我爹爹派了好些人守着我。我是从小窗里杀出来的。不然,现在还得在屋子里被他关着呢!”
凌宋儿无奈笑着,“我就知道…”
“不过你可别跟别人说,特别是赫尔真,我怕他赶我回去。”
凌宋儿想来蒙哥儿今日应着合别哥,方才帮着他解释,“他要赶你回去,也该是全听着合别哥的。你只讨好了人家便是。”
“啊?”白轻鹤却是几分不情不愿,“我和他都两清了,还怎么讨好啊?”
“这可是为难我了。”
上好了药,白轻鹤才从凌宋儿屋子里头出来。方才走了两步,听得身后人声。
“城守不似的那么没原则的人。说吧,怎么逃出来的?”
白轻鹤识得是合别哥的声音,转头回来,见得那人插着一双手,靠在墙上,直直望着她问话,看起来轻浮又不认真。她便也没得好声好气,“自然是靠自己逃出来的。好不容易见着了赫尔真,我定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合别哥墙上撑了起来,却走来她面前,“从军不是儿戏,你且没上过战场,就算是有几分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够金贼打。到时候可别喊救命。”
她道,“谁要喊救命?死了我也得拖着两个金狗陪葬的。”
“再有了,跟你什么关系?”她说着,扭头便要走。却是被他一把擒住了肩头。
方才擦过药膏的淤伤作疼,她“哎”地声顿住脚步,又往后退了退。
合别哥忙松了手,“这里也有伤?”
白轻鹤狠狠望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师傅和廖师傅。我废了老大劲儿才逃出生天的,你们再赶我回去,我也不回去。大不了在西夏边境上流浪。”
“……”合别哥只得拧眉叹着气,“那你就呆着,先把伤养好了。其余事情,日后再说。”
“真的啊?”白轻鹤嬉笑着凑来他脸庞边上,见他面色肃然,起来了兴致,“你该不会是着紧我?”
“……”合别哥这才忽的转了一副笑容,“着紧你?你莫要想多了。我只是,得得空了捉着你回去才好跟城守交代。”
“待捉你回了襄阳,你自找你那许公子嫁了,我求之不得。”
“哼。那行,你什么时候得空送我回去,我便嫁。”
第94章
回来西夏却也没来得及修整, 次日一早,蒙哥儿便下令,回大蒙草原上驻扎, 一来好随时兴兵接应哲言, 二来, 博金河接了好些草原上部族讨伐金国的誓狮帖,正等着赫尔真回来, 兴师金贼, 以正士气。
临行前还是艳阳的天气,刚刚走出来了城池便开始下了小雨。秋日的雨带着寒,蒙哥儿身披盔甲骑着黑纱行军走在前头,却忧心起来马车里的人。直叫那多去后头衣物箱子里,找了河内城中百姓们送的百家被,给马车里头送了过去。
车里, 白轻鹤今日换了一身女儿家的青衫,车窗里, 接了那多递来的百家被来, 恍然见合别哥骑马走在马车一旁, 目光正投过来, 她却是没得好脸色, 只给了他个白眼看。
拿回来了被褥, 白轻鹤忙给凌宋儿盖去了腿上。“方才还好好的天气,突然就冷飕飕的。还是赫尔真心由着公主,怕冷着了让那多送被褥。”说着, 自己也扯了一撤被脚,看着凌宋儿笑了笑,“我也有些冷,公主不介意吧?”
凌宋儿摇头,笑道,“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身份礼数。都别冻坏了,给男人们添麻烦。”
话刚完,又有人敲了敲马车门。白轻鹤自去拉开车门一道儿小缝。见得合别哥在外头,嘟了嘟嘴,没得好声好气的:“干什么?”
眼前合别哥却递着个软布包进来,“军医给的,捂着便能发热。”白轻鹤忙伸手接了过来,掌心前后贴了贴,果真是有些暖暖的,这东西她也知道,是磁石和药粉做的,触手生温,襄阳守城,冬日结冰结霜,爹爹便总让人做这些东西,给巡逻的侍卫们取暖。
眼下这般暖和,该是已经被人捂了好一会儿了。她却没打算道谢,左右眼前这人也是个铁石心肠的,谢了人家也不会领情。她直退了回去车里,一把又关好了车门,将那软布包儿送去了凌宋儿怀里。
“公主,军医给的,能暖暖手。”她自己却缩着进了被褥一角,手也拢进了被褥下头。
凌宋儿却道,“我都听到了,明明是合别哥给的。他的心意我怎么好拿。你捂着吧。”
白轻鹤见凌宋儿递回来那软布包,垂眸抿嘴笑了笑,只将那东西捂进怀里,方才靠去墙上,眨巴着眼睛,打起盹来。
马车只行了大半日,因得雨越下越大了,天又寒,蒙哥儿方才就着一片绿洲树林,让大军驻扎休息。等雨停了,明日赶早上路。
帐子搭在小山上,地上泥泞。凌宋儿直被他抱着从马车上下来,送进了帐子,又放去了已经搭好的床榻上。
树林里有得几分遮挡,外头雨声稀疏了些,却是落得重了。帐子方才立好,还有几分湿寒,便有兵士送了一盆炭火进来,瞬间添了几分暖意。
蒙哥儿却只立在床榻边上,弯腰下来给她折了折被角。凌宋儿坐在床榻上,见他脸上和盔甲上都是雨水,袖口里取来丝帕,正要给他擦擦的。却被他揉着手掌又放了回来。
“我还得去军中巡视一遍。你且先休息,我稍后便回来。”
她只好答应。“好。”
待得他走了,凌宋儿方才起身去了一旁木箱子里,帮他取了件干净的衣服来,放在了床榻上,一会儿他回来了,好能及时换上。
隔壁的小帐里,白轻鹤方才淋了些雨,正与自己找来了衣服换好。门口便被人敲了敲,出来见合别哥一身盔甲,见得她人也没说话,径直绕开她去了帐子里头。
他腋下卷着一套被褥,放去床上,却是铺好了。方才转身出去。
白轻鹤却是几分心软,拉了拉合别哥的手臂,“谢了。”
“白大小姐道谢?我耳朵可是坏了?”
被他这么一说,白轻鹤面子便挂不住。
“合别哥你可是个瓜瓜?我可是好心好意跟你道谢的!我日后都不说了。你赶紧的!出去。”
“好。”合别哥也答得爽快,脸上挂着几分坏笑,掀开帐帘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