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岚城到燕京的距离算不上远,但坐飞机还是得花费好几个小时的时间,黎九九到达燕京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只是,当她站在略显空荡的机场大厅,看着过往的人流,那颗给予她动力的冲动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
燕京那么大,她得去哪儿找原尧啊?
算了这么晚了,还是先回家再说。
黎九九叫了车,先回她在燕京的家。她在燕京上的大学,她上大学因为住不惯宿舍,黎晏就在学校附近给她买了一套公寓,那儿是黎九九自己的小窝。
其实在到达机场之前,黎九九还幻想过她能和原尧在机场来个浪漫的邂逅,不过幻想只能是幻想,这高跟鞋磨得她脚疼死了。
回到家之后,黎九九蹬掉高跟鞋,就把自己扔进了软绵绵的被窝中。
她一觉睡到中午,打开手机一看一排的未接来电。
黎九九连忙给妈妈回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回了燕京。
宋宁安问:“是为了……原尧?”
“妈妈你就告诉我他在哪儿吧。”黎九九见缝就钻。
宋宁安那边好久没声音,最后接电话的人变成了黎晏:“黎九九,我现在回燕京,你给老子老实待家里!”
黎九九面无表情的摁断电话。
臭黎晏。
黎九九洗了个澡之后,吹干头发,换了件温暖的毛衣裙。快要入冬了,燕京的天气很冷,她又加了一件天蓝色的风衣。
她披散着微卷的棕色长发,慢悠悠的在梳妆镜前化了个妆,镜中,已经是大姑娘的黎九九肤色雪白,脸颊残存着些许稚嫩可爱,更多的是精致漂亮。
最后,她换了鞋,背着一个斜挎包出门了。
她决定去找沈映阳叔叔。
沈映阳曾说他的母亲周芬女士开了一家名为“朝霞”的美容院,她要去的,就是这家美容院。
却不想,碰了钉子。
“什么周芬女士?”接待她的小姐疑惑的问道:“没有这个人。您说她是我们朝霞美容院的董事长?可我们美容院的董事长姓刘。”
黎九九心中一跳:“怎么可能?”
“但是您说的沈先生,他如今正在燕京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
“是。”
按照她所说,沈先生多年前出了车祸,是刘女士一直资助他住院。
而沈映阳,已经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二十七年了。
黎九九浑浑噩噩的离开美容院,在大街上游荡了许久之后,拦了车,前往燕京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人流熙熙攘攘,黎九九好不容易才问到了沈映阳的病房。
在九楼的vip病房。
黎九九一路上到九楼,周围很安静,只有她轻浅的脚步声。这儿的空气同样很阴凉乃至于阴冷。听说,这里住的都是那些失去意识的病人。
她记得沈映阳的病房在909,走过去时,从那间病房内走出了两个医生。
他们在讨论沈映阳的情况。
按照他们所说,他沉睡了太多年,身体器官彻底衰弱,就算此刻苟延残喘,但与死人已经没有区别了。
他们说,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黎九九打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味道是湿润的、沉闷的消毒水气味,窗户紧紧的闭着,显得很是压抑。
黎九九这一路上有过无数的侥幸心理,是同姓,是同名,没有那么巧。
可是在看见床上躺着的浑身插满了管子,形同枯槁的男人时,一切的侥幸心理都成了泡影。
少年时的意气风发而今成为行尸走肉,毫无生气的躺在那张病床上,瘦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失去呼吸。
黎九九觉得眼眶酸得厉害。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黎晏和沈映阳关系那么好,却不曾向她提起过沈映阳,沈映阳也更不曾来看过她。
因为他躺在这里,成了植物人。
那,原尧呢。
她不安极了。
她带着哭腔,喃喃:“你们到底怎么了呀……”
黎九九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沈映阳的病床旁低声啜泣了起来。
而躺在病床上的人,始终毫无反应。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黎九九哭得入迷,没有听见。
直到进来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你谁啊?”
黎九九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来人。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眼前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只是五官有些眼熟,似曾相识。
她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还有些不确定:“季、季匀……?”
中年大叔季匀打量了黎九九好几眼,愣是没认出来:“你是?”
黎九九擦了擦眼泪,说:“我是黎九九。”
“黎晏他闺女啊。”季匀反应过来,笑得和蔼可亲:“九九是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记得不?”
黎九九:“……”记得个屁,她只认识一个常常和黎晏来往的周越叔叔。
季匀年轻时候也是个清秀boy,怎么年纪大了就管不住嘴了。她踮起了脚尖,想看看他秃顶没。
季匀一脸莫名其妙的后退一步。
“不过九九,你来这儿做什么?是黎晏让你过来看你沈叔叔的?”季匀问。
黎九九问:“你来做什么?”
“老朋友了,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医院待着,有空我就会来看看他。”季匀解释道:“不止是我,还有几个你不认识的叔叔也会经常过来。”
黎九九强笑:“我以后也会经常来看沈映阳叔叔的,不会让他太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