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不见天日,阴气森森。
墙壁和地面上全都是斑驳的血迹。
昔日的天宫太傅被绑在铁架上,审讯堂副堂主罗仇手里拿着一根缀满尖刺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他一下,鲜血四溅,早就把周围的墙壁染成了暗红色,“仙界还有哪些地方能藏身?你但凡交代出来一处,让我们抓到一个旧天庭余孽,也不用再日日夜夜受这些皮肉之苦。”
太傅低着头,披散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楚神色,就像是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哗啦”一下,罗仇把盐水和辣椒水狠狠地泼到他身上,他的伤口受到刺激,疼得浑身一阵痉挛,却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来。
罗仇:“会动啊?原来还活着呢,你总是不出声,我还以为你死了。你就不怕疼吗?骨头可真够硬的,你可以求我啊,难道变成阶下囚,连疼都不怕了吗?你不求我,还能求谁呢。你以前是天宫太傅,专门教太子修习仙法,难不成指望王玄之那个纨绔太子来救你?他自身难保,说不定早就死在下界了。”
太傅仍旧无声。
罗仇再次扬起了鞭子。
“啪!”
“啪!”
“啪!”
或许十八层地狱里的酷刑,也不过如此。
王玄之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天宫的太子太傅有很多个,眼前这位太傅姓程。
王玄之从前对于程太傅的印象,大多是他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拍桌子大骂:“烂泥扶不上墙!”嗓门要多大有多大,总是中气十足的样子。
如今却被折辱至此!
魔教这帮狗杂种,全都该死!
王玄之道基里的魔气疯狂颤动。
他的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让他杀光所有人。
魔修暴虐、嗜杀,王玄之这些天日日被魔灵气环绕,强行被带进血池,不管是吃食还是丹药,也全都蕴含魔气,怎么可能完全不受影响?
更别提他的道基原本就被魔气所侵蚀。
王玄之咬紧牙关,抵御魔气在体内激荡的痛苦,左手轻轻抚上放在胸口的月禅镜。
仙儿,我的仙儿。
我不能变成魔修这样的怪物。
仙儿会害怕我,会讨厌我。
他强行镇压了那些魔气。
手里握着鞭子的罗仇回头看,发现王玄之来了,皮笑肉不笑道:“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魔极宗近日来的大红人血海老祖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玄之动作熟练的递上一个乾坤袋。
罗仇冷冷地说:“你当我是任务堂管事那一帮酒囊饭袋?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王玄之不在意罗仇的冷脸,含笑和他攀谈。
他情商极高,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大概摸出了罗仇的一些性格特征。
此人不爱金银财宝,更爱修行。
明明身在魔教,却自诩有几分清高。
看不上那种用钱开路往上爬的人,更注重个人实力。
王玄之投其所好,和他聊修炼方面的事。
罗仇有意刁难:“你一个刚从下界飞升上来的小小化神境,又懂什么魔道功法?还想用这个话题跟我套近乎,好啊,那你就来跟我聊聊炼尸吧,正好我最近遇到一些炼尸上的困境……”
王玄之认真倾听,仔细思考,笑着提议:“心、肝、脾、肺、肾,五脏属阴,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六腑属阳,你不如试试把尸体的脏器挖出来,各自埋在炼尸地的位置,以小五行对应大五行。”
罗仇本来双手抱臂,脸上一副我看你能编出什么东西的表情,却越听越惊奇,最后拍案叫绝,“真有你的!你是怎么想到的?顶顶的魔道天才,难怪最近在我神教如日中天!”
只有对魔极宗心理认同感极高的人,才会将魔教自称为神教。
这就像是血海老祖从不跟别人说,自己修炼的那是血海魔功,总是以血海神功为名。
罗仇急着去推演王玄之提供的这个炼尸方法,“血海老弟,这人就交给你来审讯了,本来应该由咱们俩共同负责。要是今日换其他人来接这个任务,我肯定不放心让他单独审讯,但你不一样,你对炼尸法钻研的这么透彻,一定是一个心思极为纯粹之人。”
自命清高的人,往往也很自负。
一旦在别人那里找到心理认同感,便会轻信他人。
审讯室里只剩下王玄之和程太傅两个人。
程太傅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新来的魔教中人,那一身血气和杀孽,也不知道是杀了多少正道修士!他发出一声冷哼。
却听到这个被叫做血海老祖的魔修,背出一句经文:“常静常应,常清静矣。”
程太傅更加看不上他了,这句经文明明该是:“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这么简单的一句经文,都能背错,就这水平,刚才那个罗仇还对他赞不绝口,魔教这帮人真是可笑之极!
血海老祖加快语速,把这句经文来回背了十遍,全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