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绣了云纹的月白色袍子,和这些乡野村夫很不同,自有一番贵公子似的风流气度,脱下外袍,边洗手,边隔着窗子和宋如闲聊:“今天怎么没陪你大哥哥一起下田?”
宋如懒洋洋地说:“受伤了,渊哥哥叫我在家养伤。”
王玄之直接从轩窗里伸进来大半个身子,“伤哪了,我看看。”
宋如把右手递给他,他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一条细细的血道子,“哇,真是好大的伤口啊!我再回来的慢一点,它都愈合了呢。”
宋如哼了一声,“要么就说呢,我看渊哥哥就是不喜欢我去田头玩,上次我要给他送饭,他也不让。但他去山里,就让我跟着。”
王玄之:“我知道为什么,但我不告诉你。”他把脸凑过来,“除非你亲我一下,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他长的很俊,一下子怼过来这样一张帅脸,因为离得太近,就连脸上的细小绒毛,都光洁可见。
宋如却直接用手里的书推开他的脸,“走开,你这是占我便宜。”
王玄之很受伤:“是不是楚渊又教了你什么?你小时候和我可亲了。这哪里叫占便宜呢,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嘛。”
他也不走正门,就直接从窗子里翻了进来,他长手长脚,难为也能从那面小窗子里挤进来,“我前段时间送你的宫廷生肌膏呢?”
“不知道,可能扔柜子里了。”
宋如的房间总是乱的一塌糊涂,王玄之慢慢帮她收拾,顺便找那瓶膏药。
他听到身后的少女说:“渊哥哥说了,等我长大了,遇到喜欢的人,就为我退婚。平望地方太小,习俗太怪,兄弟共妻实在不像话。”
王玄之本来帮她叠到一件小衣,一张玉面都红透了,听到她说退婚,又变得很生气:“凭什么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说退就退吗?”
宋如没有应声。
他找到了生肌膏,打开盖子,站在桌边,半倾下身体,拉过宋如的手,动作很轻地为她在伤口上擦药膏,他的眼睫毛很长,说话时扑闪扑闪的,“要是真想退的话,你跟他们都退了吧,只给我一个人当媳妇。”
宋如抽回自己的手:“不行,你也太能招蜂引蝶了,你看赵家姑娘整天缠着你。”
王玄之:“小没良心的,我要是不在赵家帮忙料理赵老爷那几株山茶花,哪有钱给你买肉吃啊,你吃肉的时候倒是吃的挺欢,还说赵家姑娘人美心善。”
宋如:“略略略略略!”
王玄之:“楚渊还给你说什么了?”
宋如笑着:“渊哥哥还说,找男人就不能找你二哥哥那样的,油嘴滑舌,惯会哄女孩子开心,一点也靠不住。”
王玄之:“他懂个屁!我哄谁了?我家里就这一个都哄不好,还哄别人呢?好了,我现在是真的有小脾气了,今晚不做饭了。本来昨天某人说要吃板栗炖鸡,我还特意买的栗子。”
宋如:“你买栗子啦!烤栗子、炒栗子!二哥哥,玄之哥哥~”
王玄之大爷似的倚在门边,“你叫吧,多叫几声,哄得我开心了,我再考虑给你做饭。”
宋如捻起一块花糕喂他:“玄之哥哥读书一定很辛苦吧?”
王玄之:“还行,反正我早跟夫子放过话了,县试成绩出来一定是案首。”
他咬了一口花糕,“不会吧?就这?花糕还是我给你买的呢,这样借花献佛,一点诚意也没有,圣人有言,君子远庖厨啊。”
宋如想要帮他揉肩膀,他先扣住她的手腕,“你手上还有伤呢。”
宋如:“那我不吃啦,饿死我算啦。”
王玄之把她抱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哎呀,我们家仙儿怎么委屈了呀,是不是被坏男人欺负啦?都欺负你哪里了,给玄之哥哥看看。”
宋如不理他。
他举起两只手投降:“好啦、好啦,我去做,都怪我不好,仙儿不要生气嘛。”
宋如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我还要吃酒酿汤圆,上面撒桂花的那种!”
王玄之小声在她耳边说:“想不想喝紫米酒?我偷偷给你酿的。”
宋如也压低了声音:“可是渊哥哥不让喝酒,被他发现会骂我们的。”
王玄之:“所以是偷偷的啊,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让楚渊知道不就行了,我晚上带着紫米酒来你房间找你啊~”
宋如:“嗯嗯!”
门外忽然传来嘭地一道摔门声。
王玄之大骂:“夏尔你有病吧?门摔坏了你修啊!”
宋如:“夏夏会修门,摔坏了他自己修。”
王玄之:“我跟你讲,找男人才不能找夏尔这种,整天跟人打架,一看就有暴力倾向,结婚以后肯定是个家暴男。”
宋如把他往厨房里推:“你快做饭啦。”
她则是走进夏尔的房间。
房间里陈设十分简单,正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沙包,身量高大、面容丑陋的少年,正在狠狠地捶打沙包,拳头上洒落的全都是血。
宋如叫道:“夏夏!”
夏尔回头看她,没留意沙包,沙包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疼的他猛地跳了起来。
宋如哭笑不得,替他涂抹跌打药膏,“他们又说我坏话了?”
夏尔和人打架只有一个理由,因为人家说宋如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