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四喜的通关, 厨房里只剩下十二人。vip五伙伴, 甜甜圈莱昂、和尚, 白组白路斜, 步步高升江户川、佛纹,铁血营何律、三道杠。
从觉醒率来讲, vip还不算垫底,至少有个越胖胖呢。铁血营才是从始至终,一个没醒。
勇敢无畏是优良品质, 但放在这一关里, 好像就有点多余。
“现在怎么办?”三道杠烦躁地想薅自己头发了,“我是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从小到大我就没怕过,小时候亲戚讲鬼故事吓我, 我乐得嘎嘎的。”
“嘁,”和尚一哼,“小时候我直接装鬼, 给我亲戚吓得心脏病犯了, 大过年的我爸差点没给我打死。”
江户川:“你们那算什么, 小时候我亲戚……”
“不是,能不能放过亲戚们,”佛纹让这一群成年熊孩子搅和得脑瓜仁都疼,“咱们现在的问题就是胆子太大了, 恐惧值不达标。”
“也奇了怪了, ”郑落竹抓头, “在2/10[终极恐惧]的时候,我们一人脖子上戴个[恐惧颈环],记得吧,分分钟就滴滴滴报警,随便吓一下就要破90。”
全场除了霍栩,都是同一拨闯2/10的,虽然兵分两路,有些人去了神庙,没走[终极恐惧],但两条线都隶属于得摩斯。霍栩呢,闯关时间上和大家不同步,可当时守他的仍是神庙得摩斯,所以本质上大家都闯的同一关卡,交流起关卡内容,自然也不受限制。
“那能一样么,”江户川现在想起来那条破路线,还心有余悸,“那是妖魔鬼怪,随便来个黑影都让人发毛。现在这俩变态再变态也是人,恐惧效果天差地别。”
和尚摸下巴:“要不和他俩聊聊,配合一下装装鬼?”
三道杠:“我觉得他俩应该会直接送你见鬼。”
“那就换个路子。”唐凛忽然道。
“换路子?”佛纹怔怔看唐凛,“你之前不是说,只有恐惧才能激发对力量的最大渴求?”
“其实不是。”唐凛坦白承认,“恐惧只是众多情绪里,相对容易激发的一种,靠恐惧觉醒应该是最快的一条路,下山虎又恰好是被恐惧触发了觉醒,所以我才那样讲。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选项太多,我们的精神力会很容易被分散,倒不如最大限度集中在一个点。”
佛纹没想到在面对浴袍男那样紧张危险的时刻,唐凛还能考虑这么多:“所以除了恐惧,还有什么?”
“……愤怒。”
若有所思的江户川,和一直沉默的何律,几乎同时开口,不约而同给了一致答案。
当时无暇顾及,现在终于能静下来思考,很多东西便有迹可循了。
唐凛说:“对,浴袍男觉醒得比下山虎还早,虽然他是觉醒新能力,我们是觉醒被封锁的现有文具树,但在觉醒的本质上,我想应该是一脉相承。而他觉醒的时间点,正好是最愤怒的时候。”
“这个我同意,”和尚摊手,“刚才那家伙几乎被我们气到昏厥。”
“那如果愤怒和恐惧都可以触发觉醒,其他情绪为什么不行?”江户川在情绪王国里一个一个清点,“喜哀乐,忧思苦,爱满足,恨别离……”
“都行,”唐凛毫不犹豫,“只要这一情绪的爆发,能让你对力量的渴求瞬间达到顶峰。”
郑落竹、和尚、三道杠一齐转头看他,神情复杂。
郑落竹:“你的感情世界会不会太丰富了?”
三道杠:“谁让你喜哀乐,忧思苦?”
和尚:“我小学毕业之后再没拉过妹子手,你他妈都爱满足恨别离了?”
江户川沉默良久,深思熟虑:“我们还是来谈谈恐惧和愤怒吧。”
其实这两条路成为首选,是必然的。
文具树的觉醒靠的是短时间内的情绪炸裂,这样的情绪通常是极端的、负面的、瞬发的。喜悦、快乐不是不行,但很难引起人对力量的渴求;忧虑、思念不是不行,可是想达到一刹那爆发的程度,太难。
仇恨倒是符合文具树觉醒的全部要求,可仇恨的最直观情绪表象,就是愤怒。
挂满厨房墙壁的沙漏,一分钟翻转一次。自众人回到这里,它们已进行了第四次翻转。
十五分钟休息时间,还剩十一分钟。
虽然回到了古堡下半部,但文具树依然被封锁,说明他们现在仍处于“闯关中”的状态。既然是“闯关中”,就应该存在“通关”的可能,至少是值得一试的。
达成了理论共识的闯关者们不再耽误时间,迅速展开实践。
恐惧需要由外而内,假他人之手才能达到一惊一乍的战栗效果,是因为众伙伴心里原本就没太多恐惧阴影,所以做不到自产自销,由内而外。
愤怒却不然。
别的不说,单在这6/10关卡,浴袍男和杀人魔那两个变态,就成功在他们心里播撒了愤怒,现在就看能不能破土发芽,席卷胸腔了。
厨房在众闯关者的屏息凝神里,陷入寂静。
这样的寂静让时间的流逝都好像变慢了。
一分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久。
“不行。”和尚最先放弃,一拍菜板,皱眉瞪眼,“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回忆那两个变态的行径固然使人愤怒,但离“炸裂”这种极端程度,还差得很远很远。
“那就再感觉感觉,让情绪的积累和对文具树的搜寻同时进行。”唐凛缓缓抬眼,“我们体内的文具树力量没消失,只是被掩藏在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当我们的不断攀升的渴望里,持之以恒地尝试和它们建立联系,就一定会得到他们的回应。”
和尚怀疑地吊起眉梢:“这么肯定?”
如果唐凛已经成功觉醒了,分享经验天经地义,但这会儿大家都摸着石头过河呢,唐凛就一副“天底下我最懂,听我的没错”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其他伙伴比和尚多些耐心,此刻还没急躁得睁眼,仍在试图挑起内心愤怒,以激起文具树的蛛丝马迹。
但他们微表情的细小变化,还是出卖了他们竖起的耳朵,以及内心跟和尚一样的波动。
唐凛看在眼里,没继续进行说服,因为再明晰的理论,也没有一个实例来得有说服性。
他收敛眼眸,凝聚心神。
过了几秒,所有人都听见了他再次开口的声音。
更沉静,更冷然,可那沉静和冷然之下,是长久累积的、难以平息的汹涌暗流。
“别想文具树了,想想你们这一路来的遭遇。从被卷到这个鬼地方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有多久了?一个月?还是一年?你们有多少次和死亡擦肩而过,又有多少次濒临崩溃……”
众伙伴知道这是激将法,是唐凛在试图挑起他们的愤怒。
可他们还是不受控制地中了计,着了道。
因为心里积蓄的愤懑不甘甚至是仇恨,太多了,也太久了。
唐凛的声音越来越远。
众伙伴各自内心里的声音,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他们被迫卷进这里,他们被迫要拿生命战斗,他们到现在甚至都不清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那些死在关卡里的人,当中有他们的朋友,伙伴。
可是守关人夺取这些生命,就像碾死一只虫子。
鸮系统从来没把他们当人,关卡从来没把他们当人,守关人更是没把他们当人。
凭什么他们要遭遇这些?凭什么他们就要被这样玩弄?凭什么他们不能用文具树,把外面那两个混蛋杀得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