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的手腕被简单地处理过,厚厚的绷带缠了几支筷子来固定骨头,小臂肿得老高也不耽误他轻盈地翻墙、翻窗。倒是浑身上下毫发无伤的癸,动作颇为笨拙。
顾晚鸢拉了癸一把,伸头朝下面瞧了瞧。
说是临街,但窗户下面其实只是一条巷子,这会空无一人。
说来也是巧,丙和癸路过米粉店时,刚好看见顾周二人跟随老板上楼,转到米粉店后面的小巷,就看见了周灼祁站在窗前。两个人看见周围没人,索性直接顺着管道爬了上来。
周灼祁关了窗,拉上窗帘:“丁和戊没来?”
“被抓住了,”丙查看着自己的伤臂,“这会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周灼祁略皱了眉,没说什么。
顾晚鸢却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没救他们呀?”
癸心虚地看着顾晚鸢,缩了缩头,没敢接话。
丙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虚弱,完全没了初见时吊儿郎当的样子:“美女,你觉得我与癸的病弱组合能救得了他们吗?以我的状态,癸的能力,我们俩能侥幸逃脱已经很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非得让我们自投罗网,把命也给搭进去?不是每个人都是甲。”
癸赞同道:“我不是你,丙也不是甲,今天中午起血雾时我也差点丧命。我们能顾好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不是故意不救他们。”
周灼祁拍了拍顾晚鸢的肩,虚揽着她到桌边坐下。
顾晚鸢默了默。
她也不是圣母,也做不到牺牲自己去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蜉蝣界是一个太危险的地方。周灼祁的能力她不清楚,但她觉得自己只是徒有虚名,蜉蝣界出了bug才会把她拍在乙字位,因为在逃生世界里,她也只是在努力求自保而已,稍不注意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只是……只是在一个瞬间,模模糊糊想起一些事罢了,那种被前一秒还在并肩作战的队友抛下的滋味,挺难挨。
说到底,蜉蝣界无人可信,逃生试炼者所能仰仗的,只有自己。
午夜时分,整个小镇似乎都陷入了沉睡,四人悄悄翻窗去了祭堂。
祭堂白烛高悬,木门大开,从堂中到门外,跪着上百个男人。宾馆老板也在其中。
四人躲在远处的阴影里,远远瞧着祭堂那边的动静。四个男人以红木供桌盛着一摊尸块抬进了祭堂。离得太远,瞧不清祭堂里的情况,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跪了一地的人们整齐划一地磕着头,虔诚得很,也不知想求山神保佑些什么。
祭祀结束后,人群散尽了,四人才走了过去。
祭堂没锁。
门是实木的材质,又久经风雨,推起来很沉,又吱吱呀呀的,顾晚鸢生怕这声音把镇民吵醒引来。
祭堂内又腥又臭,味道难闻得很。供桌上的尸块还静静地摆在那,尸块两端,燃着两盏长明灯,照得室内亮堂堂的。地上不是水泥地,而是铺着方砖,倒是方便了行事。
四个人拿了趁手的武器开始撬石砖,忙活了许久,终于让周灼祁在角落处发现了异样。
石砖下,一个圆形的铁盖呈现在众人眼前,移开那铁盖后,下面是一口枯井。
也不知是祭堂建在了井上,还是在祭堂里挖了口井,总之,祭堂与枯井的组合很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