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金恒见到谢昌敏竟然要自尽,顿时被吓得胆战心惊,同时对这个女共党的坚定执著也敬佩万分,便立刻转身边跑便喊的向部下传达着撤围的命令。
一直原地未动的谢昌云,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前方。
谢昌敏也是同样。但现在不是畅叙亲情的时候,而别的话又不想说。
一阵寒风吹过,谢昌云似乎看见姐姐的单薄的身影哆嗦了一下,便连忙脱下了身上的呢子军装喊道:“姐,我给你送衣服过去。李廷秀,解除武装,把衣服送过去。”
“云芽子,你把衣服放到中间,我们自己过去拿。”毕竟是亲姐弟,加上看见白军好像真的是要撤了,所以谢昌敏并没有拒绝弟弟的关心。
李廷秀解下了腰带和佩枪,接过谢昌云的衣服向前走了十几步,在往下放衣服时稍顿了一下,然后解开扣子把自己的棉上衣脱了,先放在了地下后,再把谢昌云的呢子军装衣服放在了上面。
等李廷秀转身离开了一段,另一个游击队员乔英姑便在谢昌敏的示意下上前取走了衣服。
谢昌敏接过弟弟那间还带有余温的衣服披在了身上,然后低头在衣襟上闻了一闻,似乎想要感受一直挂念的弟弟身上的气息。
姐弟俩就这样一直对视而立,直到梁金恒跑来报告队伍已集合完毕的时候。
“姐,封锁全撤了,给你们的东西都放在了山那边的路上,现在可以通知山上的人赶紧走了。”
见谢昌敏点头,乔英姑就在原地收拾了一些柴草,用火把点燃了三堆火。
借着火光,谢昌云这次终于大致看清了姐姐的样子。见到姐姐的身体裹在军装里显得十分的瘦弱,下身一条单裤、打着绑腿,再往下双脚竟是用破布包缠着穿了一双草鞋。
谢昌云的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
又过了一阵,山那边传来了两声枪响,谢昌敏这才把驳壳枪递给了乔英姑道:“云芽子,过来和姐姐说会话,一会姐姐也要走了。”
谢昌云把身上的毛毯向后一掀就飞跑了过去。
“姐!”
“云芽子!”
姐弟俩紧紧的抱作一团。
哭了一阵之后,谢昌云抬起头道:“姐,父亲和母亲在家都还好,昌华跟着中央和部队一起长征到了陕西,现在可能已经到红军大学学习去了,你就放心好了!姐,我还有好多事要对你说,你不走可以吗?”
谢昌敏抹着眼泪道:“能亲眼看见你,又知道了父母和细伢子的消息,姐姐就安心了。我知道你不想让姐姐走,可是如果离开了游击队,姐姐还能往哪去呢?”
谢昌云道:“姐,我的意思是让你暂时离开几天,一方面调养一下身体,另一方面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想要你帮着做。你放心,对你和游击队不利的事我绝不会张口,但是我必须把整个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你才能理解,所以说必须要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再有,这支游击队已经知道了你有我这么一个在粤军当大官的弟弟,虽然他们现在靠这个关系脱了身,但是你如果再回去,只怕也还是会被他们另眼相看、再也得不到足够的信任了。反正我不会放你会这支游击队去了,姐如果坚持要回去,过一阵我可以把你送到项英和陈毅同志那里去。”
“这英姑你看呢?”谢昌敏显然是被弟弟说动了心。而且,在山上政委说得那番话无疑是严重的刺痛了她的心。
“昌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自己决定就好了。”说完就把腰间的手榴弹拿了出来,和驳壳枪一起递给了谢昌云。
乔英姑是带着监视谢昌敏的任务来的,可是刚才姐弟相见的场面和谢昌云说的那些话,尤其还提到了中央和红军,让她觉得谢昌云未必就是一个坏人。
“那好吧!我们就先跟云芽子走,过几天再想办法找队伍去。”只要不是去投降,谢昌敏其实也不想刚一见面就和弟弟分开。
见到姐姐答应了不走,谢昌云立刻就高兴了起来,他弯下了腰道:“姐,你身体虚弱,让我来背你走。”
谢昌敏什么话也没说,便俯身趴在了弟弟的后背上。
梁金恒见状忙挥手招来一副担架,让两个士兵把乔英姑抬了上,一千多人的部队也紧跟着收兵回营。
背着谢昌敏站起来那一刻,谢昌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一米六出头的姐姐背在背上,竟然感觉不出有多少重量。
谢昌云满含酸楚背着姐姐一直走了十几里,弄得本来可以骑马的梁金恒等几名军官只好跟着步行。
到了驻地军营,梁金恒指挥着人又是安排住处,又是喊着做饭,又是让人去烧洗澡水的一通忙,最后有些愧疚的走过来对正和谢昌敏烤火说话的谢昌云道:“长官,别的都安排好了,就是给谢谢小姐和那位乔小姐的衣服没办法买,只能现从仓库里拿两套新军服过来先对付用了。”
谢昌云道:“我已经提前预备了一些衣服,再有一套军服就可以了。梁团长,这次我们姐弟团圆多亏了你的帮助。我也不能让弟兄们白出一回力,回去以后我办五千元过来表示一下我的心意。”
“这么多!”虽然估计到了谢总参谋长会有褒奖,但梁金恒听到了“五千”这个数额之后还是倒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