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在发布会开始前,有几名自称是东北流亡学生和西安本地学生代表的人也要求进场旁听,谢昌云听说之后就让卫士把他们放进来了。
再加上特使团部分的随员也在场,一间近三十平米的会议室倒也差不多坐满了。
而身着呢料军服、佩戴少将领章端坐于发布席上的谢昌云,一开始就引起了那些不认识他的与会者的注意,并不断有人在窃窃私语。
主持发布会的广东官员在方鸿进示意下宣布广东特使团消息发布会开始。当介绍到广东全权特使、第一集团军总参谋长、广东省保安副司令、广东省设计委员会主任委员谢昌云将军时,会议室里的掌声和更多的议论声同时响了起来。
谢昌云用手示意让大家平静,然后坐下来用纯正的官话口音道:“女士们、先生们、同学们,欢迎各位前来出席我们的发布会。下面我将发布广东特使团声明。众所周知,日本帝国主义已经侵占了我国东北五年有余,继而又把侵略魔爪伸向了包括绥察、平津在内的华北地区,致使我们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再一次到了危急关头,从而也进一步加剧了我们国内在政治、经济、社会等各方面矛盾。而张学良和杨虎城将军所发动的兵谏,正是这些矛盾激化到了极点的产物,其罪魁祸首就是日本帝国主义。我们认为,张扬二位将军的动机是出于抗日救国,而绝非篡权谋逆,所以希望国人能理智看待并抱有宽容之心。同时我们也更进一步认为,在事变发生之后,国内各党派、各团体、各阶层的首要任务就是共同携手稳定局势,任何可能加剧局势恶化、任何可能导致中国陷于混乱和分裂的行为都必须受到谴责和抵制,都必须立即停止下来。我们广东特使团前来西安的目的,就是为了尽我们之所能协助各方实现对事变的稳妥解决,因此我们在这里正式提出‘和平解决、拥蒋抗日’的事变解决方针,并希望全国各界能与积极响应。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向张扬二位将军转告了我们的意图,并且紧急捐赠了五十万元款物用于安置流民、流亡学生和内战中伤残阵亡将士的家属。广东政府承诺,事变一旦实现稳妥解决,我们将与西北各方紧密携手共同抗日。”
谢昌云讲话结束之后,特使团官员紧接着宣布道:“特使团声明发布完毕,下面由谢昌云特使回答新闻界的提问。”
记者们全都举起了手。
处于礼貌,被官员第一个点到的是本地《新秦日报》的记者,他站起提问道:“谢特使,您不能详细说明一下你所说的将与西北各方紧密携手那句话中,‘紧密’的含义是什么?”
“对不起!这位记者先生你把后面几个字说掉了,应该是紧密携手共同抗日。所谓紧密,就是一种互相协助的密切程度,只要是为了抗日需要,能给与对方的最大限度的帮助,包括道义、经济和军事上等多方面。当然,既然是携手,也得对方把手伸过来才行。”谢昌云多少带了一些暗指。
接着站起来提问的竟是何欣怡,这明显是广东官员的一个特殊照顾。
这位姐姐搞什么名堂!有什么事回去问不行?
不说谢昌云一脸郁闷,就是坐在旁边的方鸿进和站在门口的两个卫士也都背过了脸去。
何欣怡却不理这些,只见她挑衅的朝谢昌云挤了挤眼便问道:“谢特使,广东与西安相距很远,好像也没有听说过广东与张学良和杨虎城将军有特别的利益关系,为什么广东要先于其他省份派特使团到西安来斡旋呢?”
“美人姐姐真够给力!”谢昌云放下心来朝何欣怡报以一笑道:“何小姐,我们先不讲大道理,你在广东当了三年特派记者,对广东的状况应该是非常了解。广东自实行新政以来在各方面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表现最明显的就是经济繁荣、社会稳定。广东的工业产品大多数是销往到了其他省份,而广东所需的原材料,还有对外出口的物资又大多依赖从各省份调进。就拿你挎着的这个皮包举例,它虽然是广州生产的,但是用的皮革却可能是来自西北。这些都说明了广东的经济与整个国家都是联系一起密不可分的。所以即便是从本身的利益出发,广东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产品市场和原料基地因战乱而被阻断。再深一些说,如果国家陷于大规模内战,广东也很难置身其外,情况危急时甚至会不惜采用强硬手段。如这样,广东的经济结构必将会改变,数年的心血也将付诸东流,对广东对全国来说都将是一个巨大的灾难。所以我们要思危在先前,防患于未然。至于更主要的原因,广东向全国的通电和我先前在声明里已经表述过,虽然我还愿意呼唤千遍万遍,但由于时间原因就不做重复了。”
何欣怡过后轮到中央社的记者提问,“特使先生,事变已经发生两天了,虽然各省和各团体发表了很多的通电和声明,但我对‘和平解决、促蒋抗日‘这个提法还是第一次听到。请问,这其中是不是包括各方解除敌对和保证蒋委员长能安全回到南京呢?”
“是的。我们已经明确的向张学良将军和杨虎城将军的代表表示了我们的意见,并且还提出要面见蒋委员长,但到现在为止还未获答复。我们认为,保证蒋委员长的安全是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前提,而各方坐在一起以八项主张为基础平等协商抗日救国大计,则是妥善解决西安事变的根本途径。除此之外,我们不认同别的选择。”这是发布会最核心的问题,所以谢昌云回答的干脆果断。
“特使先生,你认为张学良和杨虎城会同意释放蒋先生吗?”中央社记者又紧追一句问道。
谢昌云用手指点了一下左腕上的手表道:“记者先生,虽然你已经占用了别人的提问时间,但我还是愿意把你的问题回答完。中国的抗战需要有一个具有全面统领能力的人来担起大任,西安的张学良将军做不到,南京的何应钦先生做不到、广东的陈济棠先生也做不到。只要西安事变的当事各方都能以民族大业为重,不过去于计较个人的荣辱,我们就一定能够看到满意就结果。”
“谢将军,你认为中央军会和东北军、十七路军打起来吗?西安会陷于战火之中吗?”有记者问。
谢昌云道:“如果自己的领袖被别人抓了,自己一方连一点必要的反应都没有,那才是让人奇怪了!但万事有度,超过了这个度,其目的和用心就要让人怀疑了。但是我相信随着持和平解决立场的阵容不断扩大,也随着各方的逐渐冷静,在西安事变后的形势还没有完全明朗之前,谁都不敢铤而走险、轻举妄动。”
“特使先生,有传言说是张扬两位将军已经与共产党有联系,这次兵谏就有共产党和苏俄的影子在里面。你是否同意这种说法呢?”对共产党偏见颇深的中央日报记者很显然在进行诱导。
不过,这确实也是一个很难回答、但是又很被人关注的问题,会场内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注视着谢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