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国际形势朝着有利于中国抗战的方向在发展而相反的是,自黄桥事件之后,国共双方虽然都各退了一步,中共同意将新四军江南部队全部开往江北、国民党也在时间上给予了宽限,但进入十一月中旬之后,苏皖一带的国共冲突又再次激烈起来,而且这次连南下支援新四军的八路军部队也被卷入进来了。
对双方该说的都说过了,毛泽东和蒋介石也没有再有新的说法,所以谢昌云也感到了束手无策。
“罢了罢了!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只管埋头做自己的事。”谢昌云觉得处理国内政治矛盾比打日本要困难百倍。
说是这么说,可当蒋介石紧急向四战区求援高射炮弹时,谢昌云毫不犹豫的派飞机往重庆和成都一气就运了六万发。
另一方面,谢昌云又派了一个汽车营,运了三百七十吨粮食和三十吨风干牛羊肉,从西安经洛阳再到孟津,在黄河南岸交给了前来接粮食的八路军一二九师部队。
这条路径是太行山的八路军与国统区连通的唯一渠道,过往人员和物资都被国民党军所严密的封锁,除非是经国民政府正式任命的八路军高级军官,一般人则很难通过,粮食物资就更不用提了。
由于谢昌云事先向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打了招呼,而且沿途国民党军看见是四战区的车队在运粮,不由都想到了二一六师与军统和八十军那次冲突,因此都缩着脖子不敢进行刁难和阻拦,所以一路都还算顺利。
面对一些部下的不满,卫立煌道:“谢昌云做的事我管不了,你们谁有本事就去找谢昌云、或是直接向委员长告状都可以,只要不把我捎带上就行。要是没这个本事,你们就老老实实的给别人让路。”
司令长官都这样说,谁还敢伸着个头?
可是戴笠还是很快把这个情况报告给蒋介石。
“知道了,你下去吧!”蒋介石翻了翻眼睛,没有表示任何的态度。
这边刚给运了炮弹,那边接着就给运粮食,都是雪中送炭,蒋介石拿谢昌云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一次运送七十多万斤粮食这种事,谢昌云也只能搞这么一次。一方面是不能过度刺激国民党,另一方面是因为现在整个西南和西北的粮食都十分紧张,谢昌云也弄不到更多的粮食就近调给八路军了。
后方的粮食紧张,根本原因是大部产粮区都被日军所占领,同时长江航道也被日军封锁。而夏秋两季大面积的粮食歉收、大批的军粮需求、不法奸商的大量囤积、日军持续的轰炸,也在极大程度上加剧了这一趋势的发展。
印度支那是世界稻米的主产地和主要供应地,按说四战区拿下了中圻和北圻之后,虽然这两个地区的稻米产量没有南圻大,但也算是有了稳定的来源。
可是目前湘黔铁路和川黔铁路还没有修通,进口粮食要从昆明或柳州用汽车转运才能进入四川和西北地区,这中间的费用可不是一般的高,所需车辆的数量也不是一般的大,中间所受的盘剥和流失数量也相当的大,非实力强大和背景深厚者不敢涉足。
能具备这种条件的,只有谢昌云和那些正在操纵投机的官僚商贾。
但是那些不法商贾巴不得粮价物价再翻几个跟斗,要的就是市场短缺的效果,怎么可能大量从境外购入粮食;
而谢昌云不到能一招致命时也不会出手,所以大后方粮食和其他物资的紧张及价格飞涨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时机未到并不等于没有动作,廖光恩和何其轩已经在进行暗中的准备了。何其轩夫妇十一月中下旬又一次来到了韶关,名义上说是来看谢昌华,实际主要还是与谢昌云和廖光恩做进一步的商量布置。
“廖先生、爸,你们看下一步的关键在那里呢?”谢昌云可以驾驭经济大势,但市场的具体操作上比廖广泽和何其轩还是欠缺了不少。
廖广泽对何其轩谦让了一下,见何其轩连连摆手,于是只得道:“抬高物价是一个方面,但是尽力套取那些人手头的资金也是同时必须做的,只有让他们在高位上满仓,我们才能一举而让他们的元气丧尽。所以在短缺的物品方面。我们还要以略低于市场的价格逐步进行投放,三个月内至少需要五千万以上。”
何其轩这时才跟着开口道:“此外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决不能让财政部和各大银行介入,否则这些人就可以利用权力把危机转嫁到政府和金融机构身上,而自己得以脱身逃之夭夭。昌云,这方面就要看你了。”
“是呀!”廖广恩把金丝眼镜框扶了一下,然后很郑重的道:“昌云,这件事牵涉面甚大,手段须有暗有明,后阶段明的方面还要占主要,所以最后必须有人公开出面稳定全局才行,并且把我们的举动体现为匡扶正义和为国为民。不过得利不小,但树敌也多。这方面的谋划不是我们的长处,你可与静江先生、鸣阶(邓汉祥)、扶同另作商议。”
廖光恩虽未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这就是谢昌云最后必须出面才能达到目的。
而何其轩当然希望女婿能在军事之外再有更大名望,借以跻身能左右民国政局的人物,于是便连声附和道:“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明全说的更透彻一些。”
谢昌云想了想道:“防止那些投机者转嫁危机,这一点我倒真是没考虑到。如果这样,那就不得不和一些人物正面交锋了,这事还真要认真权衡。不过既定目标不能改变,否则机会一失,我们将来就会更费事。廖先生,爸,资金投入和前期的具体运作上你们尽管按设想进行,云南和贵州这两条线路的疏通和保障交给潘文华。我们现在卡着昆河铁路,云南的龙云不敢过分为难我们。贵州的经济和川南联系紧密,吴鼎昌(贵州省府主席)商贾出身、极重近利,打通他的关节也不会有太大困难。总之前期我们也要表现出十足的获利心态,以使那些投机者放心吞纳我们的物资。廖先生,你看最后摊牌的时间大概选在什么时候?”
廖光恩道:“最有利的时机应该是三月底前后。那时一方面距新粮上市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粮价应该是最高峰。此外广东这条运输线一旦中断,势必会更进一步推动物资囤积。但这个时间也不是绝对的,只要我们各方面准备到位了,略提前一段时间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