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麦德彪带来了新四军的人,谢昌云刚直起身还没说话,那位高营长就急切的喊道:“谢参谋长,是我!我是高长干!”
“高长干!是你这家伙来了!快快!坐到这来!”谢昌云立刻站起来,一把抓住高长干的手把他拉到了身边。
高长干是谢昌云当三排长时手下的九班长,谢昌云昨晚已经谢昌华口中得知了他在十九团当参谋长,可没想到在这里突然见到了。
“高长干,你带了多少人来?”高长干刚一坐下,谢昌云就问道。
高长干道:“我们来了一个营和团部的警卫排,从村子一直到这里都建立了阵地。”
谢昌云道:“昌华呢?”
高长干道:“谢团长从旅部回来了,正在指挥部队。”
谢昌云道:“麦德彪,你派人去给高参谋长拿一筒牛肉罐头和一筒水果罐头来。高长干,你先垫个肚子,等天亮后飞机到了我们再收拾日本鬼子也不迟。”
高长干道:“鬼子没剩下多少了,哪里还用得着飞机来,我们带来有好几门六零迫击炮呢!”
谢昌云道:“我差点被围在了这里,我手下的空军不来炸日本人一顿,他们能甘心吗?你们就别管那么多了,到时候收拾战场就行了!”
高长干道:“好,我们这下也要看看鬼子挨炸是个什么样子?谢参谋长你不去我们十九团看看,我们团里两个营长和五个连长都是我们原来二连的人,三排的就有两个,大家一直都很想你。”
谢昌云听了感到鼻子一酸,忙道:“我也很想大家,要看时间能不能安排过来,尽量争取。”
两个人说着话间,一名卫士拿来了两筒打开的罐头和一把勺子,谢昌云忙招呼高长干赶紧吃。
高长干看来也是饿了,一句推让话都没有,接过罐头就吃了起来,这反让谢昌云非常的高兴。
高长干狼吞虎咽的吃了大半筒牛肉罐头之后便放慢了速度,一边吃着一边又与谢昌云说起了话。
这时,另一侧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三个模糊的人影将近走到近前,就听其中一人在大声问道:“谢参谋长呢?谢参谋长在哪里?”
“石小旦!”谢昌云“忽”的一下站起来就扑了过去,双手抱住了说话的那人,结果脚下一绊,两人一起倒下顺着山坡往下滚出了七八米远才停下,慌得麦德彪等赶紧的跑了过去把两个人扶了起来。
“石小旦,我可见到你了!我还拍你不来呢!”谢昌云刚站稳,便当胸给了石小旦一拳头。
石小旦道:“要是早知道你在这里,我飞也要飞过来!你说你,这么多年不见了,一见面就搞得这么吓人!”
谢昌云道:“命大福大,不过惊险程度比泸定桥那次差远了!我本来想今天专门去看你,可没想到竟然先打了一仗。我跟你说,我最后一次上战场还是在淞沪抗战的时候,不过一枪没发,只是跟着部队看看了作战情况。今天这个仗打得痛快,总算圆了我亲手杀鬼子的愿望了,冲锋枪、步枪、手枪和手榴弹我全用了一遍,至少是二十个。过瘾,真过瘾!”
石小旦惊道:“二十个?在我们这里足够当战斗英雄了!谢参谋长,你还是老性格没变,我以为你会好大的架子呢!”
谢昌云道:“那要看跟谁了?我们两个一起参军,又是地道的老乡,还敢跟你摆架子?对了,你老婆什么时候生小孩?我今天肯定要去看她的。”
石小旦道:“还有差不多半个月。你打了半夜的仗,要好好休息休息,就不要去看她了。”
谢昌云道:“这怎么能行?刘贵不在了,我必须要见一见他的家人,这和亲手杀鬼子一样,也是我这几年最重要的心愿。石小旦我告诉你,你过的怎么样我都可以不管,但从今以后刘贵一家必须过上最好的生活。你那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得认我当干爸,这件事没有商量!”
石小旦道:“商量什么?我巴不得呢!桂枝肯定也会愿意,刘贵活着的时候跟她说过了不少你的事。”
“刘桂芝”。
谢昌云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名字,又道:“你看我们光顾得说话了,麦德彪,这位可是我第一个专门的警卫员,也是我一起参军红军的老乡,跟我的资格可比你要老。把罐头照高参谋长那样再来一份,再把我的大衣拿来,我有点冷。石小旦,你等会儿还要回去指挥部队吗?”
石小旦道:“不用去了,有团长和副参谋长在那里。”
谢昌云道:“最好最好!等打完了仗我们一起回村子里去吃早饭,然后就往你家去。我这里有汽车,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到了。”
这时天已经微微的有些发亮了,谢昌云见附近的卫士们还趴在地上盯着前方,便对麦德彪道:“你和刘营长联系一下,撤一大半人到山坡下面休息,在日军掷弹筒射程以外给大家烧些开水,再统计一下伤亡情况,受伤的弟兄全都回到车里去。”
这时王秋拿着谢昌云的大衣,跟着卫士走上了山坡,虽然听卫士说了谢昌云没事,但她还是离着十几米远就死盯着谢昌云看,直到亲眼确认了谢昌云一切完好这才松了口气道:“哥,刚才陈长官来了电报询问情况,我没惊动你,已经直接给他回了电报。
谢昌云接过王秋递来的大衣披上,接着就道:“石小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干妹妹王秋,以后就是你孩子的干婶子了。王秋,这是石小旦副团长,我的铁兄弟,今天我们就是准备要到他那里去的。”
王秋伸出手道:“石副团长,我哥经常和我提到你,说你是和他一起当红军的,还在漳州一起养过伤。”
石小旦没敢真的和王秋握手,轻轻碰了一下就把手缩了回来,然后扯着谢昌云转过身小声道:“什么干妹妹,这个应该就是昌华的三嫂吧?”
谢昌云惊讶道:“这种事昌华都跟你说了?”
石小旦道:“你的事昌华都没有瞒过我。不过你放心,整个七旅也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谢昌云道:“知道就知道吧!完了她要有什么表示你就不要客气了。”
石小旦道:“我哪里敢客气!你以前让昌华带来的钱和东西我二话不说就收下了,我知道,你这些心意不光是对我的。”
五点四十分,天空中传来了飞机马达的响声,一架飞机很快就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警卫员和卫队的官兵们一阵欢呼,赶紧将汽车上的识别标志铺在了山坡上。而新四军的很多官兵则有些沮丧,不知这是侦察机,还以为是只来了这么一架不起眼的飞机。
警卫员的步话机有专门对空联络的频道,不一会儿刘营长就与侦察机联系上了,并让掷弹筒往日军的阵地方向发射了几枚榴弹让侦察机做了确认,最后干脆告诉侦察机道:“新四军和我们都是深色军装,见到有黄色军装的就是敌人。”
几分钟之后,更大的马达轰鸣声从天际传来,那架侦察机向日军阵地上扔了一件黝黑的东西之后便拉高了高度。
地面上的日军以为飞机扔下的是炸弹,都赶紧卧倒在地。哪知那东西落地后并没有爆炸,而是冒出了一大股红色的烟雾。
日军指挥官顿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赶紧下令部下去用军毯将那个发烟罐盖住,但却为时已晚,东面天空中六架暗灰色的飞机已经对这这个方向俯冲了下来,也就十几秒钟,成串的炸弹就铺天盖地的落在了日军的阵地上,方圆几百米的日军阵地瞬间就被上百个炸点所吞没。
六架轻型轰炸机拉起之后在空中盘旋半圈,接着又再次俯冲下来进行了第二次投弹,扔下了与第一次差不多数量的小型炸弹。
这六架轰炸机刚飞走,又有四架攻击机、四架轰炸机和四架战斗机接踵而至,轮番对日军实施了猛烈打击。